明天就是二月十五,十五是俸禄的日子。
童大哥给的银子还没花完,武栩又给了十两。
提灯郎每月俸禄十两,在九品官里算是最高的。
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加在一块,手里有二十六两三钱银子,折算下来有一万三千多,心情能不愉悦吗?
而且休沐就快到了。
按照大宣律法,官员每五日休沐一天,但提灯郎工作性质特殊,每晚都得有人值夜、巡夜,大家得轮换着休,因此是十五日一休沐,但每次休沐有三天。
这三天得好好利用,少年郎,不可浪费大好光阴,徐志穹计划过了,第一天去勾栏听曲,第二天去勾栏赏舞,第三天去勾栏看相扑……
走到衙门口,徐志穹的思绪突然中断了。
有一张扭曲的脸,在身后,正盯着他阴恻恻笑。
王世洁伤愈了,他正对着徐志穹笑,之所以扭曲,是因为他鼻梁塌了。
今夜,王世洁复工,将跟随白灯郎一起巡夜。
到了黄昏,吴春杨回了衙门,把账本交给了王世洁。
“王灯郎,账我去收了,没收上来。”
王世洁瞪圆眼睛道:“为什么?”
“有人把这些商户的月钱都免了。”
“谁免的?”
“他们说是徐志穹。”
王世洁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
听着吴春杨的脚步走远了,王世洁一拳锤碎了案几。
“徐志穹!我看你是活腻了,我要是不把你变个废人,我就不姓王!”
……
王世洁的预感很准,今天晚上,除了武栩和几位特殊任务的灯郎,掌灯衙门全体出动,在两个红灯郎的带领下出去巡夜。
红灯郎、副千户,易旭楼,带领一半人向北巡夜。
红灯郎,副千户,陈元仲,带领一半人向南巡夜。
到了西北岔路,易旭楼分拨一半人手去巡城西,徐志穹则跟着他继续巡城北。
到了一处岔路,易旭楼就分一拨人,分到最后,剩下徐志穹和十几个灯郎跟着易旭楼一起去了北垣。
这个晚上不自在了。
不能去勾栏了,不能看舞娘了。
白芍药茶铺也不能去了。
没有煨热的黄酒,没有新鲜的水果,没有白白软软圆圆,也没有人给捶背揉肩了。
林二姐的嘴唇上换了新胭脂,说好去尝尝的……主要是去尝尝花糕。
走到城门附近,伍善兴冲着徐志穹挥了挥手,徐志穹无奈的摇了摇头。
伍善兴知道徐志穹有苦衷,也没多说,副千户易旭楼问了一句:“你认得那城门尉?”
徐志穹道:“是卑职昔日同窗。”
易旭楼看到伍善兴备着酒食,且叮嘱徐志穹一句:“平时巡夜,与你同窗小聚片刻也无妨,切不可贪杯误了正事。”
徐志穹连连点头。
走到一半,一众提灯郎乏困不堪,每过一条街就要歇息片刻。
尤其是吴春杨,白天里帮王世洁收账,没时间睡觉,眼下哈欠连天,睁不开眼睛。
易旭楼怒喝一声:“看你们这懒散模样,哪还对得起提灯郎的名号,志穹每日独自夜巡北垣,且看看志穹是什么精神!”
徐志穹确实很精神,判官跑的快,耐力好,这条路也跑习惯了,况且今天还走的慢,徐志穹一点都不觉得累。
五更时分,十二盏守夜灯悉数点亮,红灯郎逐一查验,自徐志穹接手北垣以来,灯杆上一条标记不少,易旭楼一路赞赏不断。
快到衙门的时候,易旭楼也撑不住了,他是杀道的六品修为,体力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很久没熬过整夜了。
“志穹啊,这些天来你一个人巡夜北垣,是怎么撑过来的?”
这里边的经验不好分享,主要都是勾栏带来的动力。
徐志穹神情严肃道:“这是卑职的本分。”
易旭楼叹口气道:“真是个忠厚少年,那王世洁倚老卖老,屡屡欺压于你,你怎就不跟我说呢?却怕我不给你做主么?”
跟你说?
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