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明白,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身处在这个时代,是迟早会结婚嫁人的。不同的是,她是选择一个不错的人,将就嫁了过一辈子,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是确定自己是喜欢余从濂的,也相信他会给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就这么结婚了,她还是有种茫然无措,赶鸭子上架的婚前恐惧感。
她使劲儿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门外很快上来一大群人,听声音都是年轻得小伙儿,呼啦啦的喊:&1dquo;开门噢!你们女婿斗来喽,还关到撒子!”
他们都余从濂在重庆的朋友,和一些认识的军官过来撑场子。
女宾客们就站在门后笑:&1dquo;想让我们开门,可以,先红包再说!”
外头答:&1dquo;你们不开门,我们啷个红包喃?”
&1dquo;从门缝塞进来撒!”
话音刚落,只有筷头宽的细小门缝里猛地塞进百来个厚厚的小红包,女宾客们赶紧去捡,却因为红包塞的太多拉扯不出来,只能笑着喊:&1dquo;完蛋了!门缝被堵住了!这下打不开门,接不走娘了!”
&1dquo;那可不一定!我们自备了劈门的斧头。”
尽管知道外面是开玩笑的,但池大太太的眉毛微不可闻的动了动。一向最会察人观色的大嫂立马和一个交好的宾客使了个眼色,那女客会意,领头进行下一环,什么吟诗作赋,家里钱财该谁管之类的话题。
外头早有准备,毫不含糊的一一对应,等到里头实在没辙了,余从濂的声音在外头喊了声:&1dquo;池槿秋!”
池槿秋一震,整个人从梦游里回了魂,想站起身来去开门,却被李姨娘按回原位对她摇摇头。
随后听见他在外面一字一句道:&1dquo;我余从濂当着诸位亲朋好友的面儿,用我这条命立誓,若你打开闺门,我必遵前言,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钱财都交你手里,家中大小事,全凭你做主!今生今世唯你一人,绝不二娶!”
这时代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娶一个媳妇的,要不是没钱没本事,要不就是专一深情之人,前者是常态,后者是少见。
余从濂能当着众多亲朋的面,抛下身为男人的自尊面子说出这番话,引来外面叫好声一片。屋内姑娘们更是尖叫连连,纷纷捂着脸双眼放光望着娘子,羡慕之情一表无疑。
在这些叫喊声中,原本紧张茫然的池槿秋突然放松,心情大好,在确定池大太太表情满意后,她才放下盖头喊:&1dquo;开门!”
女宾客们费尽力气打开被红包塞住的房门,余从濂身穿黑色红边绣暗花的马褂,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手还捧着一枝开得正艳的红腊梅,进门就跪在池大太太面前,先磕两个响头说,&1dquo;娘,我来接秋儿了。”
等池大太太红着眼睛,嗯了一声,又膝行到池槿秋面前,将手中的腊梅递给她,在她耳边低语:&1dquo;秋儿,我来接你了。你瞧,我给你摘了初冬的腊梅,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那种?”
池槿秋盖着盖头,看不见他的脸,但低着头能看见他是双膝跪着,弥补了她没被钻戒求婚的遗憾,以及放在她手中的,那种娇艳至极的红梅花,像极了战场喷洒的殷红鲜血。
她呼吸一滞,下一刻,泪眼汹涌而出,从穿越过来伊始,一路枪林弹雨,风餐露宿,受了多少伤,见证了多少人的死亡,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下去。
却没料到,幸福来得这么突来,来得这么快,快的都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已经死了,或者在做梦的错觉。
她甚至能在亲朋们的哄笑声,夹杂着外面的鞭炮声中,听到,感觉到那些已经逝去的人,那些倒在她面前的人,正站在周围起哄的人群中,朝着她微笑,嘴里说着各种祝福的话。
麻子大叔&he11ip;&he11ip;我嫁人了呢&he11ip;&he11ip;她喃喃自语地喊出那个笑呵呵叫她妹儿的川兵汉子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下落。落在余从濂的手背,烫得他一热,而后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一切有他在。
等到池大太太、李姨娘、嫂子三个女人挨个嘱咐余从濂今后要好好对池家女后,余从濂便抱着她下了楼。
一楼客厅里,池大少池二少西装比挺的站在楼梯口,看到余从濂把自己妹子抱下来,池大少率先走过去,背对池槿秋蹲下,低声道:&1dquo;三儿,来,大哥送你。”
池槿秋嗯了一声,余从濂把她放下来,趴到大哥的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并不宽厚的肩背,泪意点点的哽咽道:&1dquo;大哥,谢谢你。”
池大少不做声,背着她,用那接的义肢,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一拐一拐地走出池家大门后,这才对说:&1dquo;你放心,哥一定会在二月前,把全家搬迁至香港,到时候就挨着余家,给你留个大大的房间,你想什么回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这是池槿秋担心不久后的二月份伊始,重庆大轰炸会一直持续好几年,她怕大哥他们会被炸死,好说歹说了好几天。现在是一家之主的大哥,一直没表态,没想到今天给了她这么个大惊喜。
她破涕为笑:&1dquo;大哥,你要说话算话啊!我在香港等你们!你们要是不来,我估计死在那里都没人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