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家人兴致勃勃,哪会听他的,急急忙招人开始灌腊肠的,眼下,才回味过来,事情不对,腊肠卖不出去,没挣着钱,家里的银子也全搭了进去。
裴元户沧桑着脸,裴征心下过意不去,叹了口气,起身大步离开,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回来,递给裴元户一双筷子,“三叔,您尝尝家里灌的腊肠,是前几日,大堂哥送过来的。”
裴元户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担心味儿不同,的确,裴征家灌的腊肠他喜欢吃,而自家灌出来的腊肠,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味儿不同,卖给知县大人,就是砸了知县大人的牌子,裴元户神色纠结,进退两难。
再劝裴征,就是他不依不挠了,可裴征不出手帮忙,家里的腊肠起了霉,就全毁了,花出去的银子也找不回来了。
一时之间,憨厚如裴元户,急红了眼。
裴良垂着眼,默不作声,良久,才抬头,不甘心道,“三堂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为此,他和裴存辞了铺子的活计,自己做生意不用看人脸色,谁成想会遇着这种事。
这事儿,沈芸诺之前就和她说过了,一个村子的富裕与否决定了村子里的人是否有钱,清水镇富裕的人有,可更多的是穷苦人,温饱尚不能解决,哪有银子买这些。
不过,见裴元户焦急不安,他还是将沈芸诺与她说的告诉了裴良,“年关将至,镇上置办年货的人家多了,你可以推着腊肠挨家挨户的问,物以稀为贵,该有人会买,暂时先这般,明年,若还要灌腊肠,还得想其他法子。”
当初,沈芸诺卖野菜,卖菌子运气好,碰着了于家,才有之后的日子,那一带住的是清水镇最有钱的人家了,裴良运气好,经过人介绍,打开了卖腊肠的法子也说不准。
对这个答案,裴良显然不太满意,又不敢当面和裴征撕破脸,闹得大家难堪,“三堂弟说说这么才肯帮我吧。”
“法子我和堂哥说了,眼下快封山了,堂哥若能吃苦,可以租辆牛车,去边上富裕的城镇问问。”有钱人多了,在吃食上才舍得花钱。
裴元户感激一笑,裴征的意思他脑子里也想过,都是寻常庄户人家,吃顿肉已十分难得,何况花三四十文买斤腊肠,动了动唇,劝裴良道,“我瞧着阿征说的对,酒楼那边价格低,若不想出门卖腊肠,全卖给酒楼算了,挣的银子少归少,总比留在家里霉好霸宠。”
裴良心里不甘心,酒楼那边价格低,卖去那边,不划算,一冬下来,挣的银子少,不如安安生生歇着,明年去南边运货呢。
走的时候,裴良又问了裴征一句,裴征摇头,办法他都说了,其他,别无他法。
出了巷子口,裴良抱怨了句,裴元户心里不痛快,“阿征说那些我瞧着是对的,当初,你们就不该折腾灌腊肠,你不想出门,明日我找辆牛车,拉着去旁边城镇问问。”
“爹说什么呢,眼瞅着快封山了,娘她们都准备回村里过年,您留在镇上,身边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财,总要试试。
翌日一早,裴良和裴存租了牛二的牛车,拉着一车腊肠出门了,记着裴征说的,三人往富庶的城镇走,傍晚了,才到了城里,一车腊肠,不一会儿就卖完了,三人不敢耽搁,担心回得晚封山了,连夜赶回了村。
裴良喜笑颜开,即使封山,也不担心明年囤积的腊肠多,卖不出去了,由此,安安心心盯着人,叫他们将腊肠熏干些,别霉了。
之后两日,果真封山了,裴征不知晓三房的事儿,韩城与李勇每天早晨不出,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临着过年,韩城说周围几个村没猪肉卖了,裴征放了大家的假,又送了每人两截腊肠。
大家喜笑连连道谢,手里有了银子,日子会宽裕不少,就是方氏,走的时候眉梢都带着喜色,沈芸诺已出了月子,没她多大的事儿了,牛牛拉着小洛和大丫的手,舍不得松开。
沈家不太平,方氏挣了银子,牛牛奶三两头嚷着身子不舒服,逼着方氏拿银子看病,亏得方氏早出晚归躲开了,眼下,怕是没法躲了,念及此,心下又苦涩起来,这些日子在裴家,听沈芸诺屋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心里羡慕,尤其,裴征什么都紧着她,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牛牛爹在,两人也不曾像裴征和沈芸诺。
“我给牛牛买了身衣衫当过年礼物,这些日子,他陪着小洛大丫,两人高兴不少呢。”毕竟是孩子,哪不喜欢热闹的?多个人,小洛和大丫整日都笑呵呵的。
方氏过意不去,只能不停地感谢沈芸诺,沈芸诺好笑,“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家过个好年吧,得空了,带牛牛过来玩。”当时性子好,有两日,沈芸诺还防着她对裴征存了不轨的心思,之后才现是她杞人忧天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罗氏那般,离不得男子的。
腊肠的事情后,家里猛地安静下来,大丫和小洛吵着要出门玩,沈芸诺带着小雪,走不开,沈聪领着两人去旁边村子走了圈,回来,二人红着眼眶,坐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沈芸诺看向沈聪,后者无奈,“小洛嚷着去看牛牛,到了沈家,遇着牛牛奶领着他几个婶子进门抢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牛牛奶苛责儿媳和孙子,想把方氏挣的工钱占为己有,小洛和大丫心软,扑上前帮忙,得知牛牛过得不好,三个孩子哭作一团,自己经历过那些苦日子,对他人的遭遇,才会如此感同身受,大丫和小洛年纪小,懂的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