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简单说了下三房的情况,只字不提韩梅的事儿,“良堂哥和三叔一块上门,为着腊肠的生意错不了,我记着你说的,不会应下的。”他没有尝过三房那边灌出来的腊肠,即使味儿一模一样,他也没理由应下。
穿了身衣衫,朝沈芸诺怀里的小雪道,“爹出门了,待会回来。”
沈芸诺生小洛那会他虽欣喜若狂,却没现在这般,离开一会儿,心就空荡荡的,没事儿了,只想早点回家,哪儿也不愿意去,大抵,和家里的人有关吧,心里有牵挂,才会寸步不愿离开。
堂屋里,裴元户惴惴不安的坐在上,裴良的视线在方氏身上顿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裴征在南边卖银耳挣了银子他知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搬来镇上,还请了人服侍,他年纪比裴征大,虽然在镇上买了宅子,可一家子人都住里边,整日磕磕绊绊,大事算不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倒是不少。
正想着,穿着一身崭竹青色衣衫的裴征进了屋,眉清目朗,温煦和善,同在南边那会,气质截然不同。
“三叔,堂哥,怎么想着有空过来了?”裴征在旁边椅子上落座,小雪洗三,他去三房知会了声,三房没人来,礼也不曾有,换做往年,裴元户不现身,礼少不了,今年这般,明眼人都瞧出了不对劲,他对此略有颇辞,倒不是因为裴良请人灌腊肠,而是不满意小雪被人轻视了。
他捧在手心的人儿,洗三那日人越多越好,裴元户和裴良不给小雪面子,便是不给他面子。
裴元户牵强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而饮,答非所问道,“前几日我身子不舒服,小雪洗三的事儿也给忘记了,之后想起来,问你三婶和堂嫂,才知她们没送礼。”话落,从怀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递给裴征,“这个,算是三爷爷给小雪的礼了,你别嫌弃。”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说谎话,难免面红耳赤,裴征没接,也没落裴元户面子,“三叔说什么呢,小雪年纪小,哪会计较,那日家里忙,我也忘记再和您说声了。”
裴元户扯了扯嘴角,听着这话,心里愈不是滋味,恶狠狠瞪了眼裴良,如果不是他,自己今日也不会这般丢脸,课没法子,他年纪了,指使不动他们了,许多事儿,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良大致扫了眼屋子摆设,物件不算多,胜在给人的感觉舒服,他插话道,“三堂弟可是猜着我们今日来所谓何事了?”
裴征挑眉,故作不懂。
裴良开门见山道,“在南边吃了回腊肠,我心里就惦记着,后来,只顾忌着灌腊肠,倒是忘记买卖这事儿才是最关键的了,回过神,家里的腊肠晒了好几长竿子,心里才着急起来。”他在南边就动了心思,二弟三弟认同他,回来后,得知裴征嘱托裴年招人灌腊肠,他也忙开了,腊肠对清水镇的人来说是个鲜吃食了,物以稀为贵,他以为会卖个不错的价格,没想到,酒楼那边买倒是买了,价格却低得很,镇上其他人家也有买,可买得少,寻常的庄户人家更是问都不问,家里囤积了不少,有些甚少霉了,至今,一文钱没挣着不说,家里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
不得不,来让裴征帮忙。
“腊肠卖不出去,有些甚至霉了,我和二弟三弟这些年挣的银子除了买宅子,全花到这上边了,三堂弟,你瞅瞅能不能帮忙引荐知县大人府上的管家,价格低些也成,能将院子里的腊肠卖出去就成。”知县大人买裴征的腊肠,价格多少他隐隐打听过,比他卖给酒楼的高多了,这才动了心思。
看裴征不吭声,他又道,“我不会白白占你便宜,事成之后,卖腊肠的银子抽一成给你,觉得如何?”一成的利十分可观了,昨日在家里商量的时候,两个弟妹脸上不好看,认为太多了,给几百文,意思意思就够了穿越之难为。
裴良清楚,裴征不是韩梅,不是几百文螚打得了的,尤其,和知县大人牵上线,往后,多少斤腊肠都能卖完,灌的腊肠越多挣的越多,一劳永逸也不为过。
盯着裴征平静无澜的眸子,他心下不喜,暗道,裴征难不成狮子大开口,嫌一成利少了?顿了顿,又加了一成利。
“大堂哥,这事儿,我怕是帮不上忙,知县大人府上的管家办事都按着知县大人的规矩来,知县大人不开口,管家也没法子,而且,卖腊肠的事儿,我们和知县大人府上签契约,违背了,可是要挨板子的。”裴征说的是实话,契约这事,是沈聪主动和知县大人提的,他不认识字,沈芸诺念给他听,他才知晓还有这回事。
离家几个月,小洛背的诗词多了,会认些简单的字不说,沈芸诺跟着小洛也学了不少,就他,还是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子。
裴良眉头紧蹙,他跟着掌柜干活,自然明白契约的含义,张了张嘴,咬牙道,“不若这般你觉得如何,家里的腊肠我全低价卖给你,你再转手卖给知县大人?”
裴元户听得皱眉,昨晚,裴良说的可不是这样子,望着裴征,裴元户拉下老脸道,“阿征啊,三叔往回没求过你什么,腊肠的事儿,你可得好好帮帮你堂哥。”
裴良和他说家里灌腊肠卖他心里就是不同意的,镇上村里都知道裴征家是卖腊肠的,裴良此举,分明是抢裴征生意,一写不出两个裴字,裴良这般做太不光明磊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