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回去的时候,看裴征给他准备的担子背篓,又笑又无奈,“出了门,别人就该说我妹子吃里扒外,拿了夫家的钱贴补娘家了。”
裴征不以为然,“咱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成,阿诺说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你也看过那边的地形了,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容我再琢磨琢磨,原本想留在村子里让那两人一辈子不安生,搬出来,总觉得便宜了他们。”裴征口中的两人是谁裴征心里有数,“咱过自己的日子,你看阿诺也挺开心的,你也别抓着过去不放。”
沈聪抬眸,眼里一片清明,“你倒是学会安慰人了,年后拜年再说吧,记得初二带阿诺回来。”
沈芸诺抓着邱艳的手,红着眼眶,哆嗦着唇,久久说不出话,沈聪望过来,抬手替她擦了擦泪,“别哭了,不是见不着了,初二和妹夫回家,哥在家里等你们。”
看邱艳强忍着情绪,拥着妻子,摇了摇头,看了眼裴征,强行拉着邱艳回了,走远了,回头,看沈芸诺还在墙角张望着,裴征挥挥手,又低头看低低啜泣的妻子,“你喜欢和妹子住一起,年后咱搬过来就是了,不过还得看里正帮不帮咱办户籍。”
邱艳这才破涕为笑,声音柔柔的,“屋里还有钱,不够的话可以回家问我爹要,我们搬过来,他肯定也高兴。”她明白沈聪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有他最亲的人,也有他的仇人,“年后,咱要不要把娘的骨灰也搬过来,她走的时候舍不得你和阿诺,如今看你们日子过得好了,一定也高兴呢。”
沈聪身形一僵,良久,点了点头,紧紧牵着邱艳的手,“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服徭役是他赌气,没想着差点害裴征没了命,裴征说他不能死,他死了,不仅仅是邱艳和大丫,沈芸诺也活不下去的。
之后,他才真真切切明白裴征话里的意思,一个家,少了谁,都是活不下去的,如今,赌场的事情交代好了,县衙也有他的人,今后,他不怕谁了,没必要让家里的人担心,深吸了口气,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山,心一片明朗,“媳妇,我们再给大丫生个弟弟或妹妹吧。”
邱艳惊讶地睁大了眼,止住的泪又开始如决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喜欢的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泣不成声,“好。”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小道上成为模糊的黑点,沈芸诺才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侧目望着裴征,“你说,我哥会同意吗?”她看得出来,裴征性子沉淀了许多,心里该为嫂子和大丫打算了。
裴征牵起她的手,嘴角噙着淡淡笑,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沈芸诺满心欢喜,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这样的话,我们得找个时间让里正帮忙把他们的户籍弄过来才行。”
每个村子都是凭户籍在村子里住下的,沈聪和邱艳搬过来,先就是户籍的事儿,牵着裴征的手,又问他沈聪看上哪块地,他们起屋子的周围还有空地,两家挨得近就好了。
“离咱家也就几步路的事儿,什么时候去山里我和你说。”沈聪和邱艳走后便一直下雪,过年那日大雪也纷纷扬扬的,裴征又爬上屋顶刮了遍雪,裴万也抽空将屋顶的雪刮了,以免把屋顶压垮了,但是上房的日子并不安生,不是刘花儿和宋氏,而是裴老头骂裴万,一早到头的骂,初一这日都没落下。
昨晚,裴征给了小洛两个铜板,沈芸诺也给了两个,小洛全部放进盒子里,问沈芸诺他盒子里有多少钱,沈芸诺从柜子里拿出盒子,让裴征不急着起,“你陪小洛数数他有多少个铜板了,我做好了饺子叫你们。”
因着过年,裴俊和周菊这几日也不卖豆腐,还了钥匙,她打开两边的门,冷风簌簌往脖子里灌,冻得她竖起领子,看向上房堂屋门口喋喋不休的裴老头,摇了摇头,去灶房生活做饺子。
饺子昨晚守岁的时候她和裴征就包好,冻在外边,烧开水直接煮就成。
下午,村子里热闹起来,到处说谈笑风生,沈芸诺替小洛装了一口袋瓜子和糖,也牵着他出了门,村子里流行的说法,大初一在屋里待着不吉利,他们出门,好些妇人抬着凳子在竹林里说话了,周菊也在,见着她,朝她招手,“三嫂,小洛,这边。”
一年之始,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沈芸诺挨着周菊坐下。
“我和俊哥出门得时候想敲门来着,又担心你和三哥在吃饭就先出来了。”过年和初一人人忌讳,打断人吃饭不吉利,哪怕再亲的人,都会避讳这些,说着,周菊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递给小洛,“四婶买的,小洛拿着吃。”
如果不是沈芸诺和裴征,她和裴俊欠着钱,过年更不会买零嘴,她的好日子都是沈芸诺给的,想起年前回周家送年礼爹娘的态度,周菊对沈芸诺愈感激。
妇人看周菊大方,厚着脸皮的伸出手,“裴四媳妇,你家里挣了钱,给咱们也装点瓜子吃啊。”
小洛不知所措地看着沈芸诺,出门时他兜里装满了,眼下是装不下去了,记着沈芸诺说过年与初一不能说“不”,一直时间,很是局促。
“我替他兜着,他兜里满着呢。”沈芸诺笑笑的接过,又让小诺向周菊道谢。
初二回了趟沈家,裴征说得不错,沈聪真的同意搬出来挨着他们,过了初五,日子过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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