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成亲,嫂子做绢花手帕是习俗,裴征是五文都舍不得了,裴老头惶惶然的低下了头,待裴征出了屋子,朝裴勇道,“你让他自己将钱留着,你知道有多少吗?老大,你啊,就是太老实了。”
三百文安抚费,还有每天的工钱,一天一文,一年多就是三四百文,加起来就是六七百,何况,他觉着工钱不止一文,虽然各人说法不一,裴老头不笨,看村里人汉子的装束就猜着一二,他们在外花了钱,担心回来挨骂才故意说少了工钱的,要知道,裴征和沈聪可是比别人先回来好些天呢。
裴勇不接话,良久,周菊站在门口说饭做好了,他才看着裴老头道,“爹,三弟和咱们离了心,不能连着最后的情分都没了。”
“他敢?”宋氏紧紧咬着牙,裴征要不认她,她告到官府要他好看。
看两人不以为然,裴勇不再说什么,站起身,出门寻韩梅去了,韩梅人勤奋,正一个一个捡院子里晒着的玉米棒子,裴勇突然就明白裴征的心情了,这个家,自己的媳妇自己疼,旁人哪会管她们的死活,蹲下身,挨着韩梅,“明日你在家休息两日,我和二弟他们去地里掰玉米棒子。”
豆大的汗珠缓缓淌过韩梅脸颊,顺着下巴流下,回头看了眼堂屋,小声道,“三弟手里的工钱拿出来了?”
韩梅五弟回来了,架不住韩梅软磨硬泡,韩冬才说了实话,走的时候一人分到二两多银子,经过城里,眼花缭乱经不住迷惑花了个七七八八,回来才说工钱少。
裴勇摇头,“我劝娘别问三弟要了,没分家就算了,分了家,不依不饶的,说出去,对咱家名声不好。”
韩梅身形一僵,盯着他良久,裴勇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胡乱地摸了摸,“怎么了?”
“你知道三弟手里有多少钱吗?你傻啊你。”为何她不进屋在院子里收玉米棒子,不就希望裴老头和宋氏看她识大体,为着三个孩子从裴征手里将钱拿过手?有了拿钱,家里能起屋子不说,小木去学堂的束修也凑齐了,没想着,裴勇竟说出这种话来。
裴勇一怔,韩梅知道说他也无济于事,如果不是五弟要她誓不能告诉别人,她还能怂恿刘花儿两句,如此一来,什么用都没了,望着紧闭着的两扇门,韩梅暗暗嘀咕,“三弟妹运气真好。”
裴征和沈芸诺吃了饭,休息一刻钟左右就出门了,担心夜里有小偷,沈芸诺和裴征从裴家院子里出的门,另一侧锁了起来,小洛坐在裴征的肩后的背篓里,第一次太阳下山出门,精神头十足。
山地在另一侧半山腰,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地里还有身影晃动,地挨得近,大家边做事边大声说话,柔和的月光轻轻笼罩着山野,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山野一晚上都回荡着笑声。
☆、第o25章亲情凉薄
沈芸诺没做过农活,度慢,裴征边掰边教她,一时之间惹来不少人调侃,沈芸诺脸色烫,掰了一排,裴征两排都完了,她咬咬牙,继续跟上。
小洛坐在小径上,手里拿着甜的玉米杆,裴征挑着担子回家,他就守在玉米堆旁边,和沈芸诺说话,一点不觉得害怕。
后半夜,月光躲回云层,山野一片黑暗,众人收好玉米棒子准备回了,后半夜湿气重,受凉生病得不偿失,剩下一担子半背篓玉米棒子,裴征挑着,欲背背篓,被沈芸诺拉住,“我背吧,你在前边引路,趁天黑透了到家才成。”
小洛昏昏欲睡地靠着沈芸诺,裴征坚持地抢过背篓,“你身子弱,路不好走,你牵着小洛慢些。”他干惯了农活,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旁边地里有媳妇听着两人对话,羡慕不已地训自己汉子,“瞧瞧阿征兄弟多疼媳妇,就你们家把我当牲口使……”
沈芸诺脸色一红,裴征已经背上背篓挑着担子往前走了,经过那片地,不忘回话,“嫂子也是有福气的,李三哥可是咱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一句话引来周围人附和,“是啊是啊,李三兄弟可是知道疼人的……”
欢声笑语中,众人缓缓家去。
趁着天彻底黑透前,沈芸诺和裴征总算到裴家门口了,沈芸诺怀里的小诺趴在她肩头已沉沉睡去,她越过裴征,腾出一只手轻轻推开门,然而门纹丝不动,她稍微用点力,面色吃惊,蹙眉道,“门从里落了门闩。”
庄户人家夜里睡觉都会关上院子门,而裴家人如此做,总觉得别有心思,她和裴征还未归家裴家人是知晓的,离上一趟裴征回来不到半个时辰,裴家人明显存了心思不让他们进院,夜色转黑,她看不清裴征脸上的神色,眉宇已恢复了平静,“几步路,我们从小院子回去吧。”掰回来的玉米堆在灶房外的竹木台阶上,挡不住路,不怕磕着绊倒了。
“你牵着我,慢些,别摔着了。”
裴征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有几分寂寥,沈芸诺心口一痛,这样的家人,他的日子很难吧,都说有女人的地方才像有个家,沈芸诺突然想到,如果她想法子穿越回去了,原主又死了,他和小洛一起怎么办?
这一刻,她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缓缓伸出手,用力握住他的手,黑夜中,两人携手共进。
裴征侧着身子,担子不时擦到她的腿,沈芸诺忍不住为裴家解释起来,“院子里养着鸡,爹娘也怕有小偷才闩了门的,下次咱先打声招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