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禵站在门口想了一小会,又迈步似乎要走了,左右看看时才现一旁还有个我,这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踱着步子过来,慢慢说到:&1dquo;哪个黑心宫人眼色也不会看,把个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儿放在风口上冻着,你脚确实不好受冻的,起来罢。”
&1dquo;这跪,是奉了太后之命的,谢十四爷好意。”我不动。
&1dquo;哦?凌儿恼了?呵呵&he11ip;&he11ip;走吧,别倔着了,你如今在深宫里头,四哥又不让我进,见也见不着的,难得瞧见一次,总不能放你在这跪着不管吧。”
&1dquo;这么说来,还真对不起十四爷一番好意了,连九爷都能不止一次的到养心殿来,进前后殿如入无人之境,十四爷真是费心了。”
&1dquo;哦?”他微微一愣,旋即笑道:&1dquo;八哥九哥自然不同,只是他们也不提携一下我这个弟弟,倒真要去问着他们了。你还跪着说话?我可不敢当。再者,怎么说,你脚上的伤也是我亲手调理的,要是又冻坏了,不是糟蹋了我那么多日子的辛苦?”
一想起那大半年时间里,他每天不嫌药膏之脏污,换包扎之麻烦,直到治好伤为止,我立刻心软了,当时那伤若不是落在他手里,后果堪虞。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他对我有过很大的帮助,的确是有恩于我的。
&1dquo;十四爷,说起我受伤那些日子,若没有你照料和疗伤,真是不堪设想,感激之意,长存于心。眼下这些事情,凌儿都瞧在眼里,我以双脚誓,真心奉劝十四爷一句:不要让人给利用了。”
允禵低头看看我:&1dquo;你是说八哥九哥?”
&1dquo;不管是谁,对皇上的登基不满和意外的,绝不止您一个人,但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把你十四爷推出来做那个与皇上直接对立的人,为什么?这不是您策划的吧?您只知道被这些人的传言煽动起愤怒,有没有想过这些话头为什么流传这么快?宫内秘闻竟为街头巷尾所熟知,说得好象那些小民都曾亲眼得见一样真?”
&1dquo;哼&he11ip;&he11ip;那是因为这都是真的,如此骇人听闻,自然传得快。”
&1dquo;十四爷,在西宁我就曾笑过你,总想着一件事,快要走火入魔了,现在一看,可不是的?你已经被心里头的恨蒙了眼。且不说别的,你三天两头这么来闹着太后,眼看太后身体也不好,为着你,自然要与皇上怄气,皇上更是个刚毅的性子,想定了的事情,软硬不吃,这么下去,太后还不早晚会气坏?正如刚才我在里头说的:要是太后有个什么,你还能找谁去?”
他背着手往远处看了一阵,才说:&1dquo;这么说来,我就该对他俯称臣,从此拼命韬光养晦,做个逍遥王爷?&he11ip;&he11ip;你还是在为四哥做说客。”
&1dquo;不,十四爷,凌儿十年前就这么对您说过:愿策马仗剑,优游山河,我敬十四爷是君子,不愿见到十四爷&he11ip;&he11ip;歧路穷途。”
&1dquo;歧路?&he11ip;&he11ip;穷途?&he11ip;&he11ip;呵&he11ip;&he11ip;这十年看下来来,你还不知道?就我们兄弟,生来就没个回头路,连四哥也是。就算我肯罢手,四哥能罢得了手吗?”
看着他好整以暇的偏头看看我,重又挂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明知了自己的高贵身份才越显得低调亲切的笑容,似乎在问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无言以对。
&1dquo;但你说的也是,太后有年纪了,身子也不好,只是,就算我不来,太后又能多安宁呢?&he11ip;&he11ip;倒是你这件事儿,算我想岔了,连累你没意思的,我去向额娘收回就是,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提。”
现在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关于胤禛的谣言中,好色、连兄弟的女人都不放过这一条已成众口铄金,而我,永远都不可能幻想在后宫中拥有什么清白的声誉了。这于事无补的安慰,他也许只是为了对得起我给他的&1dquo;君子”之称。
允禵示意他的随身太监扶我起来,颇费了一点时间才扶我走到柱子边站稳,容珍那奴才早就不知哪去了。
刚站定,允禵已经慢慢走到正殿前第一道仪门处,就响起&1dquo;皇上驾到”的通禀声,他的背影立刻僵硬了,双脚站定,却丝毫不移动占着正中间大道的位置,那姿态警惕敏感,让人联想起野兽在即将对敌时毛竖起、蓄势待的样子。
胤禛很快就出现在视线中,神色疲乏,身后只跟了李德全,看见他的十四弟挡在路中间也没有停下匆匆的脚步。兄弟二人眼神各自正视前方,胤禛从允禵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气氛紧张如白刃相见,仿佛他们之间的空气里有看不见的火花迸闪。
胤禛直接去见太后了,允禵走了,我回到养心殿,几个老女人居然在那里&1dquo;视察”,商量着如何&1dquo;收拾”后殿,以便过两天就让皇后和年妃搬进来住,领着她们的正是容珍。
既然她们视我为透明,我也不用跟她们客气,自己坐了下来倒杯茶喝,一边想着,没想到胤禛和允禵兄弟两个关系居然已经紧张到这样子,就是和最大仇恨的&1dquo;皇八弟”,表面上也是和和睦睦的兄弟友爱景象呢。还有这一去见太后,正撞上太后被允禵软硬兼施煽动起的气头上,怎么能好好说话呢?
那几个老嬷嬷大概是宫里有些年份资格的,容珍对她们之恭敬,比对我这个主子更甚,看到我不动声色,她们几个偏偏就往我西暖来转。正在聒噪,小太监又报&1dquo;秦公公”到了,一见之下,果然是胤禛带着见过一次的敬事房总管秦顺儿,听说在胤禛登基之前就很&1dquo;忠心称手”的。
宫内奴才,最得势的说起来是离皇帝最近的六宫都太监,人称的总管太监,李德全现在的官职。但官差两品的敬事房总管太监,却是在势利的后宫中更炙手可热的位置,不但后宫起居饮食都由他们经手,还可执掌宫女太监的生杀,甚至一些不得宠的妃嫔的处置,也是由敬事房直接负责。比如主子说打五十大板,剩下的也就不太在意了,这时若敬事房太监愿意,不到五十大板就直接将人打死,还是被打完五十大板的人却起身还能直接去做事,时常是全凭敬事房太监的意思。
这下热闹了,秦顺儿隔帘向我磕头请安,这边却几个奴才在我身边对我视若无物。毕竟是老人儿了,尴尬一阵,几位嬷嬷笑嘻嘻的出去和秦顺儿客气起来,向他解释起了来意,反倒没了我什么事。秦顺儿和她们也很客气,执礼甚恭,但一说到&1dquo;收拾西暖”,就公事公办的向她们交代道,这里是皇上钦点的居所,布置都是按皇上意思,连一根线也是皇上看了才能进来的,若&1dquo;收拾坏了”,恐怕皇上不会高兴。
慢慢的气氛有些僵持,说到底她们代表的是太后的意思,放不下架子,最后妥协的结果是,秦顺儿亲自陪着她们&1dquo;先看看”,再回去向主子讨主意定夺。
宫女打起帘子,我微笑目视秦顺儿微微点头,感谢他刚才在慈宁宫的照顾,此时也不便说话,他又恭垂双手一躬身,才随嬷嬷们进来。
随便转了一圈以示完成任务后,她们由秦顺儿送着往外走,客套间还不甘心的说着:&1dquo;咱们回去禀报太后老佛爷,看她老人家的意思,不过这几天罢,皇后娘娘必定是要搬过来的&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