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这是她家毛毛醒了。
粟米连忙直起腰,上了岸,迈着短腿吧嗒吧嗒的往弟弟所在的巨石跑,等她回到弟弟身边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蹲在背篓边上,看着里头灰灰黄黄白白的大疙瘩愣。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三毛咧着小嘴的回头,见回来的人就是他家姐姐,小家伙乐了,指着背篓中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疙瘩表示疑问。
“姐,姐,这个,这个……”
粟米笑眯眯的上前,捏起自己浸湿了一角的衣角给小家伙擦了把脸,让小家伙清醒清醒,一边擦,粟米还一边跟弟弟解释。
“毛毛,篓子里是姐姐找到的魔芋,魔芋是很好吃的东西,等姐姐带家去就让奶奶做给我们吃!”
“嗯嗯嗯……”听到好吃的,三毛连忙点头,眯着的眼睛都带着美好的笑意,小嘴还吧嗒吧嗒的重复着,“好吃,好吃,肚肚饱饱,姐好,姐好!”
听着小家伙嘴里这些贫乏的词汇,粟米觉得,教导弟弟的责任重大深远。
松下手里捏着的衣角,粟米笑着温和的交代弟弟。
“毛毛,家去后我们就把魔芋交给奶奶,对着奶奶,你嘴巴甜一点,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你就喊奶奶,对着奶奶笑就行。”
“啊?”三毛不解。
说实话,他除了姐姐,对家里头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喜欢,为什么姐姐总要自己跟着奶奶,对着他笑呢?他不想……
望着歪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看着小家伙眼里的抗拒,粟米叹了口气,揉着小家伙的脑袋解释。
“毛毛跟着奶奶,对奶奶笑,爹就不会打我们了,毛毛忘了昨天晚上爹那么凶啦?”
小家伙闻言连连摇头,“爹,毛怕!”
“对啊,毛毛怕,姐姐也怕啊,所以为了不被爹打,我们就得想办法。”
“跟奶,笑。”三毛很聪明的接话。
这股聪明劲,惹得粟米欣慰的同时,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心酸加心疼,没有雨伞的孩子,逼不得已才学会了奔跑啊……
不过对于弟弟的聪明,粟米也不吝啬表扬,当即满意的点头认可。
“对,就是跟着奶奶,对着她笑,我们毛毛可真聪明!”
吧唧一口亲在小家伙的脸蛋上,惹来小家伙咯吱咯吱的笑不说,他还撑头过来,也吧唧的亲了粟米一口。
一时间,姐弟二人笑闹成一团。
在这一刻,他们都忘却了饥饿的威胁,忘却了家里的烦恼,忘却了眼下所有的忧愁……
笑闹了一阵,看着已经渐渐开始偏西的日头,粟米决定再带着弟弟去打点猪草后赶紧回家。
打猪草不是挂念家里那两头,他们姐弟根本吃不到肉的猪,而是为了遮掩住背篓中,那已冒出大半个头来的魔芋,以及给弟弟手里抱着一把家去,让家里的人无法挑剔自家毛毛不干活。
粟米带着弟弟归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大多都还在社里干活未曾归家,窝在家里的就只有便宜奶奶带着三婶,另外还有几个堂姐,至于堂哥们?
这些小屁孩一个个的鬼精贪玩的很,眼下还不知道在团里那个犄角旮旯里疯玩呢。
看到粟米带着弟弟归家,老太马芳兰不是没有见到他们背上跟怀里的猪草,哪怕东西看着再多,对马芳兰来说,打猪草不就应该是家里这些孩子应当份的么?
对此,在粟米拉着三毛,对着坐在堂屋门口屋檐下纳鞋底的马芳兰打招呼时,已经收回了视线的马芳兰头都不抬,只嘴里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见到对方态度冷淡,粟米也不恼,反而是扯出一抹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来,先示意身边的弟弟把怀里的猪草放下,她自己则是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边卸背篓一边献宝。
“奶,你快看看,我今天跟毛毛找了什么来家!”
听到自己并不喜欢的孙女,用着跟昨天带山老鼠来家时一样的语气跟自己邀功,马芳兰下意识的抬头,终于把视线从手里的鞋底子上挪开,扫向了身边正在拨开背篓上猪草的粟米。
一开始,马芳兰还想警告粟米别咋咋呼呼的来着,可当她看到粟米把背篓上的猪草挪开,露出下面她认识的魔芋后,她立时也惊讶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魔芋?三妹几,你这魔芋是从哪里搞来的?”明明眼下还没有到魔芋收获的季节呀?
而且这玩意,她们这地界虽然有,问题是合作社里又不让种,说是浪费土地,而每家每户开荒出来的地,也就那么点点大的地方,种瓜菜都不够,谁又舍得拿来种魔芋?
所以即便是她们这里的人都喜欢魔芋这一口,可想要吃,大家也得到野地里去寻摸才成。
眼下自家孙女在明明不是魔芋收获的季节,偏生带回了这么三个老大的魔芋,这怎能不让马芳兰惊奇?
粟米也知道,眼下不是魔芋的季节,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带回来免灾的,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啊。
至于老太太心里的疑问,这些粟米全打算一推三五六,反正她人小,说不清楚不是很正常么?
“呵呵呵……奶,今天我打猪草的时候就看到了魔芋树了,然后我想吃魔芋,就带着毛毛一起拿着棍子刨了刨,结果就刨到了这三个呀!奶,我跟毛毛厉害不?”
至于老太太疑惑时节不对的问题,粟米表示不知道,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