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以前是希望着能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如今呢,却只是希冀平安活着,守着永璜和宗璞,守着王爷。”
月色下,透过棋官儿的眼底,我看到一个成熟稳重的妇人,因做了母亲,无复当年锋利尖锐的女人。
“福晋倒果真同以前不一样了。”棋官儿轻笑,煮了茶水斟于我喝。
“哎,不提往事,只惜眼前。只可惜这条件太差,若是有些青梅酒再好不过了。”我托着腮,与她碰杯。
幻想着门外有人来,来人送了青梅酒,那酒甘甜清冽,几杯微醺,这么想着,连喝下茶,都觉得醉了。
雍正久居圆明园,皇亲们自然也长久伴随园中,一个在中央,一个在西北,路远不得相见。
思此,潸然泪下,一夜无眠。
秋去春来,雪融花开,弹指间,又是三载,就在被整个紫禁城遗忘的无欲无求的岁月里,棋官儿同我把这一方无人访的院子拾掇成了一片小天地。
有花有草,生机盎然。
粗茶淡饭,荆钗布衣。
倒也怡然自乐,弘昼每逢十五便想方设法送来书信,诸如宗璞能开口喊嬷嬷了,永璜学会骑马了,信件我能看一整天,看一遍又一遍,直到点灯时,棋官儿才舍得催我快快烧掉。
“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我看着哑黄的信纸慢慢融成灰烬,兀自感慨。
可是那笼中雀早晚有自由的一天。
只是也有可能是以生命换取自由的那一天。
这日,我晒着春日的阳光,又在做小马甲,许是宗人府怕我无聊寻事,这针黹伙计倒是从来不缺。我估摸着宗璞的身量,每个月都做一件裙子出来,剩余两个月再慢慢绣花,或者再给永璜缝个皮包,将来狩猎的时候他好用,却唯独没有给弘历的。
心里没有怨,自然不可能。
三年,他从未来看过我,而弘昼也从不透露给我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什么坚如磐石,不过脆如蛋卵。
心里一乱,不由得拿真戳了自己手指,哎呦一声,忙得甩开,却还是渗出几粒血珠子来。
也合当生事,突地听到宫墙外传来脚步声,似乎不少人。棋官儿正拎着水壶浇花,此刻也停下手站直身子仔细倾听。
果然,传来开锁声。
竟是巴尔图。
“福晋,请随奴才走一趟。”
“去哪儿?”我言。
“福晋只管跟着就是。”他倒是一直守职,始终垂着头,不看我。
我默然,只管跟着走,甫一踏出这门,竟有些恍惚,门外车撵等候,我回望那牌匾上的建福宫三字,心虽戚戚然,却流不出半滴泪来,棋官儿正要随我上车,却被巴尔图伸手拦下。
“姑姑在此等候。”
“不行,我必须得跟在主子身旁。”棋官儿一脸慌张看向车上的我。
“姑姑还请回去。”巴尔图虽是客气,门前的内侍却已前后制住她,作势要把她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