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长约莫十二三岁,生的白净可人,如今见他这般灵通,弘昼更是喜悦,便拱手还礼,让他去了。
须臾,便匆匆进来一位道长,但见他着了身青袍,头带观巾,只消一眼,便已是猜出我二人的身份来,忙恭敬作揖:“弟子方说,有贵客前来,贫道今来迟,还望海涵。”
弘昼忙还了礼,我便只在他身后立着,默不作声,今日弘昼之作为,着实让我又开了番眼界,自叹这为人处世我要学的尚多。
果然方才那道童已是捧了两件道袍来,我忙上前接了去,都这会儿了,哪里还管什么汉服旗装,男装女装的,有得换就不错了。
那长须道长便道:“贵客先把衣服换了罢,贫道已吩咐备了饭食,待摆上了便来再请。”
弘昼忙从荷包里掏了几枚碎银来,双手要给道人,他却忙得推辞,弘昼只好道:“道长务必要收下,权当是小可供奉的香油钱罢。”这方才命一旁的道童收了下,自是谦恭掩门告退。
我便赶紧抖开那青袍,伺候弘昼换下,又自己去了里间换下满是泥泞的旗袍,略微收拾番,重梳了头。我心疼的看着弘昼脸上那道红痕,已是起了痂,肿的有些严重。
他会意,偏过头看着我笑:“怎地?这才现我的英俊潇洒吗?看了这般仔细?”
我噗嗤笑出声来,亏他还能这般打,便道:“是呢,五爷要比那画上的仙人还要耐看呢。”
正说笑间,小童在外敲门,细声问道:“饭食已摆在隔壁,公子姑娘可妥当了?”
弘昼便应了一声,这就站起来,正欲习惯性的甩那前襟,这才觉身上是汉人的道袍,又别过头看我,打道:“真真是个俊俏的小道长。”
我红着脸,冲他作揖:“道兄还是快吃饭要紧,这都大晌午了,贫道要饿死了。”
他伸了手过来点了我的鼻尖,便自顾拉了门去了,我怔了下,忙得跟了上去。
果然如他所料,刚用完午饭,齐墨便寻了来,自是又感谢一番,便下了山乘上马车赶紧回宫去了。
我窝在车角儿里,搂着双腿问他:“娘娘这会子怕是要回来了,若是正撞着可怎地好?”
他思索道:“兴许不会,额娘怕在那边用午膳呢,就算她问起,你只说被我叫走就是了。”
“若是问我去做何事呢?”我没话找话。
“就说帮我写字去了,这个理由才是最妥当的,其她若再问别的,你就自个儿胡编吧。”他手托着下巴,见我看着他呆,随手打了我一个爆栗。
我便嚷嚷着要讨回来,他抓住我的手,耍起无赖来,两人一直闹到宫门口方才安静下来。
我便想,他无邪自是最可爱的时候,只是,他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日子一点点的往前走,仿佛如天间流逝的尘埃般,什么都看不见摸不着。
这日我同暖晴去皇后那拿了造办的自鸣钟,刚回来就见文凤急急走来,小声对我们道:“熹妃娘娘在里面呢。”
我们便站在外面,让文凤去回话,我却赶紧拉住她:“熹妃来这里做什么?”
“听里面说或许要随驾去圆明园了,再者就是四阿哥昨日刚从景陵回来,我先进去回话了,你们在这儿候着。”说着就挑了帘子进屋去了。
我还没数到五,文凤果然出来传话:“你们快些进来吧。”
进了屋,将钟表递给红柳,向两位娘娘问了安,又回了裕妃几句话,便老实的站在旁边,听这两位好姐妹说话,倒也不是件无的事,正低着头脑袋里胡思乱想,却见外面一打帘子进来一人,正是熹妃宫里的李莲胜。
他慢慢走上前,打千请安。
“娘娘,方才奴才收拾昨个儿万岁爷的赏赐,这百什件四阿哥或者是忘记拿回去了,本想着自个儿送过去,还是来跟您回复一下。”他慢慢说。
这老太监果然功底极深,说起话来悦耳动听,比起小鹏子不知要老练上多少倍。
熹妃若有所思:“不必劳烦你了,这东西自然赶紧给他送过去的好,他那孩子最是喜欢玉石,只是不知裕妹妹可否借本宫个人?”
裕妃讪讪的笑笑,似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便问:“姐姐要借谁?”
“我来钟粹宫身边就带一个丫头,不如让采苧替李公公给四阿哥送过去?”熹妃的话说得有些不着头脑,我内心极纠结。虽说对弘历我是不讨厌的,可毕竟不了解他这个人,自然不愿主动去接触。
裕妃却大笑着应了下来:“我当是谁呢?姐姐只管开口便是了,采苧还不快接着?”
我只得赶紧接了李莲胜手中的宝贝盒子,又听两位交待了几句,便跟着李莲胜出了宫。
“便劳烦大姑娘了。”他笑眯眯的向我道谢,我赶紧摇头:“公公真是折煞我了。”彼此寒暄了两句,我捧了盒子往毓庆宫去了。
百什件?这名字如此的熟悉,兴许在哪部纪录片里看到过,貌似就是乾隆皇帝的宝贝之一,我也不敢私自打开查看,只得不停加快脚步的度,把东西交过去好回来复命啊。
到了毓庆宫,也没几个人,更没瞧着弘昼,便直接往院里去了,到了弘历的宫苑,只有乐蒙一个人在收拾屋子,我仔细一看,赏赐果然不少,客厅里摆了满满的一圆桌,尽是古玩字画锦缎之类的,看来弘历这趟差事着实得他老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