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见过这般宽广的风景了,弘昼安静的走到我身边:“一起去放风筝?”
他向我伸出手来,两个酒窝煞是明媚,我将左手放进他手心里,他紧紧握住,拉着我踏进这片草场。
仿佛踏进圣地般,虔诚纯真。我握着木拐,拉着长长的线往前跑,一连试飞三次都未得成功,弘昼抱着双臂一脸哂笑。
我几步跑过去,抢过他怀里的风筝:“这次换你跑。”
他会意,拿过木拐,我刚站好,他便拉着线顺着风跑了起来,那风筝刷得一下就飞了起来。
“快,放线呐······”
“不不不,赶快收线,风筝要落了······”
素净的风筝几经挣扎,终于稳稳地飞了起来,弘昼不时的拉扯着线,我仰着头看那风筝一点一点的变小。
“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弘昼侧头,一脸得意。
“是,您可是太厉害了。”为了强调我的真诚,又特意鼓掌两声,一阵大风突然刮来,空中的风筝顿时失了形态,弘昼手中的线也迅的一圈一圈的离去。
“赶快收线。”我双手忙扯住了线,两个人拼命的往回收线,风筝这才又稳定了下来,我摊开两手,手心被绳子勒出了好几条红印。
他眼尖,便问:“很疼吧?”
我摇摇头,却接过他手里的木拐,自己操纵那高飞的风筝,眼睛突然迷茫起来,这是要飞到哪里去呢:“不疼怎么有收获?”
气氛却还是冷了下来,我在心里咒骂自己,人家弘昼带着你出来玩,你还给人家冷脸,嘴上却说不出什么,便拿起木拐一直往后退,又慢慢将线放长。。
忽的刮起一阵大风来,我欲收线已是来不及,只得嘟囔了几声,眼睁睁的看着那纸鸢在空中挣扎了个跟头,拐了个弯儿就头朝下一口气扎了下去。
弘昼见了,赶紧抓住线试图最后一挣,可惜终究无用。两个人大眼瞪着,面面相觑,便一前一后朝那坠落的方向奔去了。
那纸鸢倒着实会挑地方,恰挂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上,拽着线拉了些许,依旧纹丝不动的待在树杈间。
我拉了他的衣袖,唯唯诺诺:“五爷,要不,这纸鸢就丢了罢。”
弘昼依旧仰着脑袋看那树顶,沉思了一会低头看我:“莫着急,我有办法。”语气煞是认真,不容拒绝,我只得在一旁依了。
庆幸那是一棵不大的杨树,只见弘昼卷了袖口,两手抱着树干就要爬上去,唬得我慌忙跑过去,这万一摔下来可不是闹着顽的,便开口劝道:“五爷,您快下来吧,这太危险了。”
他听了,反倒脚一蹬,蹭的爬了上去,低着头看我,一脸得意:“等着爷把风筝给你抓下来。”
没两步,便爬到了树杈处,他一手搂着树,一手伸长去抓那风筝,眼瞅着就差半个手的距离,硬生生急的够不着。
我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弘昼哎呀一声,连人带风筝的便从树上自由落体而下,我慌得张开双手便去接,这下可了得,弘昼直接砸在了我身上,连带着我干脆一齐朝坡下滚去了。慌张间,只觉身上的那双手揽进了我,把我的脸严实地护在他胸前。
一直挨着了水平线,我们这张人肉毛毯才得以重展开,我意识到安全下来,这才敢睁开眼睛,便瞧见自己的双手正死撰着身上那人的衣襟,耳侧是他剧烈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布料,滚烫炙热。
我晃过神来,慌去推他,他从我身上翻下去,大摊着手臂,测过脸看我,竟是一脸喜色,笑着问道:“倒不知方才是谁救了谁?”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就这样盯着我。我不自在的避过他的眼神,撑着地坐起来,这居高临下的才瞧见他右侧脸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忙探头去细察,他却已是意识到般,拿过手往那儿摸了一把,忽的从地上坐起来,恰与我撞着了额头。两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良久,我试探着开口:“五爷,您脸上的伤?”
“不碍事的,只是擦了层皮儿,过些时日就长好了,”他见我两只手紧紧地撰在一起,便拍了拍我的手背,笑道,“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我笑着感激的看他点头。
两人这才觉得身上泥泞不堪,刚下过雨,坡上草都是湿漉漉的,滚落下来,衣服竟已湿了半截儿,若是回去找齐墨,又要走个半天,便仰着脖子四处张寻。
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从山上下来不远处竟有座山间的道观,那观倚在西南向的半山中,隐在一丛绿意后,露出几抹青的瓦当、红的墙来。
所幸山不高,两人相扶着到了那石阶下,便要前去打探番,便是先换身干燥的衣物也是极好的。
弘昼却突然停了下来,我狐疑的看他,他自顾地将那惹事的风筝挂在了一旁的草丛间,又道:“齐墨看到便知去这里寻咱们。”
我暗想,不愧是个有主见的主儿,果然内心处处为棋,心思密得紧。
第42章多情人
两人相扶着,没多久便到了那观的门前,抬头看匾,上书鎏金的三字——浩然观。正有小道长举着笤帚在台阶上逐级清扫,见我二人狼狈而来,尚未开口,他便知的向我们拱手作揖,将我们迎了进去。
观倒是小巧,看这规模,应是私人捐款所建,听我们讲述了番,他皱着眉头,一脸的怜悯,便将我们请进偏殿内,又作揖道:“小哥儿姑娘在此等候下,我去请教师父来,再去拿干净衣物给你二人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