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弘昼将守门武将的名字说得如此清晰,那掌柜顿时脸色略显慌张,只道:“小的知道爷定然是位大人物,本不该得罪的,因此今日我就将事情说透,只希望大爷日后莫再因此事找我来了。”
他说得艰难,说罢打量了番四周,又仔细看了我一眼,弘昼会意:“云老板就直说吧,今日
我并未来过这里。”
“出城去的的确是戏班的人,被烧死的也是戏班的人,其他的我就不知晓了。”林云说完便离了座位,面色沉静,做了个大大的请的手势,“这位爷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限度了,弘昼言谢便带着我离开回了马车,我这才内心稍安,却又重纠结起来,死去的也是戏班的人,可是死去的都是什么人,老头的意思分明就是这根本是人为。
我怔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去思考,弘昼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你,还好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抬头看他,他却一脸担心的将手搭在我双肩上:“表妹,若是要哭我肩膀借你。”
我愕然,颤巍巍的伸手木然的贴住脸颊,竟然真的流泪了,便忙掏出帕子擦拭,一边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在担心他们,担心他到底怎么样了?是谁这么狠毒竟然还赶尽杀绝。”我越说越激动,竟然冲着弘昼吼起来,马车突然动起来,我一下子扎进他的怀里。
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嘴巴里有一万个问句要问,大脑却控制着我不能出口,便赶紧收了情绪道:“这一定是人害的。”
突然想起阿玛他们想办法帮我隐藏身份,却唯独对裕妃毫不隐晦,难道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若真的是他们做的,我又能怎么办?能够隐瞒官府,能够遮天做出这种事的,向来都是有权势的人,如今思来,怕也只有裕妃了,可是爹娘之前已经答应我要护他们周全的,怎地会任凭裕妃痛下杀手。
我心里存了这个念头,突地对弘昼也防备起来,我忙挣扎起来端正的坐好,努力调整呼吸,瞪着眼看他,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弘昼见我突然止了哭泣,凑近问:“你怎么了?”
我双眼无神,看着他担心的样子,不禁又好笑起来:“弘昼,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是我害死了他们,都怪我太任性。”
如果我当初愿意舍弃寻找家人,愿意好好珍惜当下,便自然不会是这种结局。
他不晓得我怨什么,也不再追问,只是张开手臂轻轻把我揽在怀里,也不晓得该怎么劝我,便紧紧抱着我,任由我在他怀里哑声呆,我也不再挣扎。
没多久我慢慢合了双眼,隐约间,唇上觉得软软暖暖的,是弘昼的声音灌到了耳朵里:“苧儿,有我在。”
我装作睡着,不敢动弹,却觉方才聒噪的内心一下子重安逸下来,里头有个声音慢慢传来,阿苧,莫要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37章殇诔
那日回宫以后,晚上竟起烧来,暖晴见我烫的厉害,慌着去请示裕妃,裕妃自是一脸的着急,披了衣服亲自来探,一边又命小鹏子去请太医,医正看了只说是急火攻心,免疫突降,抑郁所致,须得多休息,便给我开了药方,嘱咐我切忌再这样劳神了,不然再年轻的身体都吃不消的。
裕妃听了,沉着脸色看我,我咬着有些干裂的下唇努力开口,声音却微不可闻:“娘娘您快去歇着吧。”
她听了便点头,帮我掖了被角,安抚道:“傻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非要跟自己过不去,你吃了药多休息,明日就不必当值了。”
看她出了屋,我歪在床上苦笑,此刻倒真有种求死的念头,他们出事了,我却还活得好好的,将来真的入了黄泉该如何见面。我闭眼翻了个身,泪水便顺着脸颊划过,这是从未有过的负罪感。
第二日一早。
“苧儿,该吃药了。”暖晴以为我睡着了,小心翼翼将碗具放在桌上,便坐过来轻拍我的肩膀。
“喵!”我猛地翻身坐起,唬得她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哈哈,我大笑起来,她坐地上瞪眼看我,手撑着地赶紧爬起来:“采苧?你没事吧?你疯了?”
我笑累了,捂着肚子倚在床帐边上,将被子掀起来,索性穿上鞋起来,却太用劲,顿时眼前一阵黑,忙靠在身后的桌沿上,
暖晴忙站起来握住我的手:“又要调皮!既然好的这么利落,快去干活儿吧,别在这歇着了。”
我摇摇头,冲她求饶:“好姐姐,你看我站都站不稳呢。”
“你啊你啊!真是快来个能把你降服了的主儿吧!来,快把药喝了,我好回去给娘娘复命。”暖晴扶着我坐回床上,将药碗端了过来。
看着那墨黑的药汁,我不禁皱眉,抬头对暖晴说:“好姐姐,这药便是那降服我的主儿了。”
“良药苦口,亏你也是个识字的,快点把药给我喝了。”见我不肯喝,她竟是沉下脸来。
“那我要喝牛奶,还要吃蜜饯。”我不肯松口,她只得答应,便去外面寻了蜜饯来,放在碟子里摆在碗旁边。
“牛奶呢?”我嘟着嘴。
“什么牛奶?这会子上哪给你寻去?要不是姐姐我看你可怜,才不管你呢?”她叉着腰,手指狠狠戳了几下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