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姐姐,你许的什么愿?说来听听。”如春在一旁怂恿我,我只是抿着嘴看她,才不上她当呢。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对着如春笑道,伸出手指,点了她的鼻尖。我扭头看一眼如玉,他也道:“正是,只不过,我许的愿说出来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我心跳不禁加,不为别的,只是害怕他的愿与我无关。
“一愿大家长命百岁,二愿戏班长长久久,三愿伴我良人天涯海角。”如玉背着手,轻声说道。
“你怎么许这么多?太贪心了!”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流了眼泪,然我的心是如此欢快。
知道吗,我许的愿是能与我相爱的人长相守。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我拎起桌上的包袱笑着念道,便出了门。如春见状,慌忙也背好自己的包追在我身后,笑道:“错了,是梨花开!”
“我偏偏说是桃花开,不行吗?”我踩在楼梯上回头看她,她只得撅着嘴给我做鬼脸:“行啊!桃花就桃花呗。”
“春儿啊,你又长一岁了,还不知道收敛些?要是以后嫁不出去咋办呀?”我冲她打。
“又胡扯!你都不嫁,我怎敢抢在你前面?”
我狠狠瞪她一眼,索性不理她直接往后院跑去,惹得她也不得不夹起腿跑。
“班主,我们来了!”我喘着气道,如今已是三月份了,休休整整了近半年终于在今日要启程了,此时正是早春,百花正开,燕莺啁啁,此时不上路更待何时?
“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出”,班主说着,背过手又环视了一圈整个院子,“这么多年了,如今要走果真舍不得啊。”
如春跑到我身边,见此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呆着,不敢跟我嚷嚷。
“等在京城里稳住脚了,咱们老夫老妻就寻个有花有树的小院子好好儿地过完下辈子。”霜娘闻言,走到班主身后轻轻将手抬起放到他肩上,语中尽是温柔。那是一双怎样的夫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是该携手好好享受晚年。
“说的是,是该把戏班子交给这些孩子了。”班主转过身来,眼眸似水。
“行了,咱出吧。傍晚前要赶到码头。”袁盛站在门口冲我们喊道,我细细打量他,前后开襟的褐色长袍,米黄色马褂,再看脚上浑然一双崭的布鞋,看来今日大家皆是盛装打扮呢,也是想开头顺利吧。
“好,出!”班主一声令下,大家伙儿都兴奋地快步出了门,我一脚踩在门槛上,回头望了眼那楼,曾经住了一年的小窝,如今就要舍它而去,希望它下一个主人也能够好好的珍惜它。我轻挑嘴角,后脚跟着跨了出去,前面又是一个崭!
“来来,都拿好,路上饿了,就先凑合着吃!”紫瑜将布兜中的饼又重装在一个个小布袋里分给我们,我接过布袋,摸着里面的圆饼,心情莫名的开心,似乎要去探险般。
“上车!”葛风辛拉着我们一个个上来,霜娘班主他们则上了前面一辆,那是早上从集市上雇来的,车主自然是不认识。
这次迁徙只是将器乐,道具戏服这些紧要的东西带上,因此东西并不算很多,全都塞进了班主的车子。
“走嘞!”葛风辛刚要掩上门帘,我赶忙钻了出来,坐到他跟如玉中间,仰着头笑道:“里面太挤,我就出来了,葛叔叔可不能将我撵回去啊。”见我撒娇,葛风辛只得无奈笑道:“坐我旁边就得老实点咯。”
“嗯。”我忙捣蒜般点头应承,身边的如玉拍了拍我的肩:“是个好主意,也省的我跟葛叔闷得慌了。”车内车外顿时笑声一片。暖暖的软风吹来,吹起我垂在脸颊的丝,好舒服啊,在这个多情的春天里,我们扬起马鞭,愉快的踏上了北上之路。
“如玉,你开心吗?”我扯住他的手臂凑在他耳朵边小声问道,“我总觉得那儿有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我!”说完后,我突然严肃起来,因为那有我的家人,爷爷,天那端的你还好吗,您一定要保佑我顺利找到他们。
见我兀自仰着头呆,他撇开我的手,轻轻捏了我的脸蛋,笑道:“是,我也很开心。”
葛叔甩了鞭子,笑道,“走咯。”
行进了良久,我正要扭头去问车里的如春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就见前面来了一行官府的人,班主的车已然停了下来。
“停车,车上的人都下来。”领头的官兵边大声呼喊,边往后面走过来。
“官爷,这是怎么了?”葛叔慌忙住马下车,弯着腰恭维道,一时间两车上的人都下来聚在了一起,眼中皆是疑惑,却全然不见惧怕。
“这不是祥盛戏班的吴班主吗?”远处传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来,那几个官兵慌忙让道让那人走近,看那身势头应该是这码头的统领,举手投足之间倒是一名文官的气质。
“啊,原来是李大人!”班主笑着拱手相让,是了,那人原是以前在巡抚大人府上唱戏时见过的,倒是名清官。
“我也是奉命检查,还请包涵,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真的要进京去?”李大人抬手朝北做了一揖,问道。
“正是,这不赶着天色忙忙到码头来,还望大人能多多通融。”说完,班主拱手做了个揖。
“是,只是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咯。”李大人话语中却藏了几丝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