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向渝满腹心思地跟在后面走,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走过一个岔路口,向渝刚想跟着转弯,迎面就碰见一个熟悉的人。
偏酒红色头的女人穿着一身亮色的裙子,脸上精制地描画了妆容,胸前缀着的宝石在灯光下不时地闪动。
“向渝。”
是郑丽景。
郑丽景从头到脚地看了看向渝,眼皮因为涂抹了颜色,而且没有表情,眼睛转动之间显得人格外冷艳。
郑丽景也没有说别的,只是看了看向渝,然后收回了视线,冲着领路的人道,“一起走吧。”
郑丽景后面跟着两个人,向渝也不认识,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郑丽景身上来。
郑丽景撩了一下侧边的刘海,看着前面领路人的眼神异常专注,半响才问了向渝一句,“你爸爸先进去了?”
向渝一愣。
郑丽景这个称呼让他感到一丝茫然。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向珺的弟弟?不是儿子?
向渝一时之间有些头脑懵。
郑丽景为向渝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她一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阻止向珺疯,他就算拿向渝当亲生儿子养,但是这孩子本质上跟他没有关系,就算在老爷子面前有了姓名,也不能动晨旭的一丝一毫东西。
她知道的不多,跟向珺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白月光,但听周围人的反应,都知道庄南蕾压根没看上他,他俩也从来没有成过。
后来庄南蕾千里送孩子那一波搞得她焦头烂额,当时是直接送到家里,说是向家的孩子,要让老爷子给养着,向珺的父亲刚去世不久,老爷子也放了权,向家当时就是向珺一人独大的局面。
郑丽景当时猜测应该是向家的哪个表亲,毕竟庄南蕾不会说是向家的子孙,这孩子一查dna就能查出来,没必要撒谎。
结果向珺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那天在婴儿房看了这孩子一晚上,第二天出来就对外说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
郑丽景都被向珺的一波操作给整晕了。
郑丽景动了动,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戴久了,眼眶处一片酸涩,不知道是情绪涌上心头还是迷了眼,她感觉到有眼泪上来了,就掩饰性地一转头,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向渝反应过来,觉得郑丽景应该也不知道,家谱也估计是事先摆给他看的,那这事情,只有他和向珺,还是所谓的向家当家人知道。
那郑丽景怎么来了?
紧俏的时间没有给他太多的思索机会,向渝见她问,只好先回应了一声,“嗯,他先进去了。”
脚步不停,路程已经到了尽头,老式房屋距离向渝越来越近,向渝一行人踏过一条鹅卵石的小道,在一个屋子前停下了。
向渝抬头一望,就看见向珺沉默地坐在右边的实木椅上,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套茶具,手指轻摇,绿色的茶水就从小巧的壶里倾泻下来。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老人坐在中间,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叠东西,老花镜从鼻梁滑落到下面的鼻骨,头都有些花白了,侧脸连耳鬓处已经起了一些深色的斑点。
他看见两个人进来,将眼镜一抬,手里的东西微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腿脚不方便,矮桌旁边还架着一根拐杖,上面上龙头呲牙怒目,正巧对着几扇打开的门。
老人抬头看着他俩,先看了向珺一眼,才道,“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紧紧跟着向渝的,向渝被看得浑身寒,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种光坐着就一身气势的人,像是百千力量都容纳体内,从内到外都彰显着威风。
向珺冲着向渝招了招手,向渝原本站在门口,现在审时度势,走到向珺的身边来,向珺已经把手上的茶具放下了,看向站在正中央的郑丽景,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郑丽景不理会他,径直往老爷子面前走,喊了一句,“叔叔。”
老爷子看着她,点了一下头,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郑丽景眼底瞬间起了眼泪,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她轻咳了两声,虽然知道向老爷子的态度,但是说话还是很尊敬,“我看向珺带着向渝过来了,我也过来看看。”
向老爷子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身后,“晨旭来了吗?”
“没有”,郑丽景回道,“他今天碰巧出去找同学去了,我就没有喊他过来。”
向渝站在向珺旁边,看着两个人,老爷子对待郑丽景还是一种很温和的态度,说话不急不缓,“来都来了,一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向珺看这情景,刚想说话,被老爷子一个眼刀堵了回去,“你也少说点。”
向珺被堵得难堪,脸微微一僵。
向老爷子问完了郑丽景,然后招了招手,眼睛转向向渝,“向渝?”
向渝礼貌地一弯腰,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样复杂的情况。
老爷子看着向渝的举动,微微一抬头,老花镜往下滑动,向渝正好能看见老人上翻起来的黑色眼珠,他整个人像是出窍的刀刃,浑身破烂的皮革软鞘纷纷脱落,显示出凛冽的刀锋来。
老爷子又嗯了一下,“你过来,我看看你。”
向渝提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看向向珺,向珺只是拍了拍向渝的腰,让他往老爷子的跟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