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爵不算太机敏,也不是刚毅之人,如果抛去魏国公这层光环,他不过就是普通人家里的好大哥而已。
不过这却不代表他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在幼弟与女儿面前痛哭流涕。
其实他原本只打算将幼弟收拾一顿便关在祠堂之中,可谁曾想大门刚一打开,这几日心中积攒的压力、对鞑子的无能为力、对家族前途的忐忑便再也无法压制一起涌上了心头。
幸亏他自幼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失控情绪于转瞬间便又收拢,否则他这严兄慈父的形象怕是多少要损上一些。
片刻之后,徐胤爵平静了下来,已有些失措的徐老三抓住机会说道:“大哥,你先起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你没错,错的是我。”
徐胤爵答了一句,叔侄二人便以为他的气还未消尽,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将二人吓了一跳。
“我徐家世受皇恩,战死沙场本就是分内之事,只是那福王不加任何布置便弃城而逃,应天已没了可守之理我才随波逐流。”
说到这里,徐胤爵稍稍停了一下,待二人消化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在殿下既决意坚守,我徐家自当效犬马之劳,哪怕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听着听着,徐老三心中越不解,若是如此那大哥为何会气成这样。
“可我兄弟三人若都死了,你就由着我们这一脉自此断绝?你就由着月儿孤身于这乱世挣扎?”
听到这里,徐老三算是明白了兄长的想法。
他这个年纪虽对断不断绝不是特别在乎,但听到到“留月儿一人于这乱世”时,他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只是。。。。。。。。。。。。为何不是二哥,偏是自己?
徐老三脸上的纠结与不甘将心中所想全都露了出来,徐胤爵亦知他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道:“我知你不忿老二拦着,可他只是近支,若让他担起这担子势必会引起他人觊觎,到时。。。。。。。。。。。。。。”
徐老三不是笨人,大哥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怎能不晓其中含义。
就如先前的皇位之争一般,各家藩王争奇斗艳、朝臣们亦是手段频出。
几番争斗之后,大明各方势力虽未彻底决裂,但已有人对中央的命令阳奉阴违,最终使鞑子轻易过了长江天堑。
而他徐老三于魏国公徐家来说便是如太子殿下一般的存在。
只要他在,各房旁支就翻不起浪花,徐家就还是一个整体,散在各地的力量和资源就还有机会和于一处。
哪怕最终他徐家失了爵位却也有蛰伏待机的资本,总不至于就此被打落尘埃。
“若能想清楚就好好当差。”
道理既已讲清,徐胤爵也就不再言语,顺着徐绍月的搀扶起身之后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朱慈烺在将徐老三打到忻城伯府时并没有想过太多,他只是单纯觉得徐家老大老二既都在军中,那么再将老三也收到军中便有些不近情理。
更何况在他看来,应天城虽已被围但还远不到全民皆兵的地步,否则依着应天的百万人口,他又怎会只准备募集十万民壮。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有信心能够击败城外那二十万清军,一切不过都是建立在他对局势的判断上罢了。
清军虽然一路势如破竹,但说到底其本部八旗拢共不过十万,分到多铎这里撑死也就三四万人而已。
这些兵力都是宝贵的野战精锐,多铎又如何会将其投入攻城这种消耗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