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宫妃请安的时间,坐在下的宫妃们各个都是张大了嘴巴,却半点声音都不出。她们面面相觑,怎么都不敢相信皇上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就说出天花可以被防疫,甚至可以被消灭的这个消息……
因天花痛失爱子的太皇太后更是坐不住,她立马震惊的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传话的小太监高声喊道:“此话当真?”
“太皇太后,千真万确!皇上早就吩咐太医院进行试验了!今儿个太医院上书,刚在朝会上宣布了这件事情,万岁爷就使着奴才赶快来给太皇太后报喜呢!”
报喜!
是啊……是应该报喜!
孝庄骤然间潸然泪下:“好,真是好啊!皇帝做了一件大事儿!”
“太皇太后,您可不能哭,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皇贵妃连忙安慰着,只是她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哽咽,“若是仁孝姐姐在世也定然会为这消息而高兴!臣妾求请太皇太后让臣妾为姐姐上一炷香,告诉姐姐这件喜事才是。”
“是啊!皇贵妃有心了。”
孝庄叹了叹气。太子之兄承祜,也是亡于天花之手,康熙当年肝肠寸断,仁孝也是因此身体虚弱……
“这件事,哀家允了。”
皇贵妃擦了擦眼角,喜悦的应了是。她是讨了孝庄的欢喜,只是站在宫妃末尾的赫舍里庶妃,满嘴都是苦涩。只有掐着自个儿的胳膊,装作是被皇贵妃的话所感动,偷偷的低头拭泪。
钮钴禄贵妃远远就瞅见她的动作,眼睛眨了又眨,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木讷的垂下头。
说到这里,孝庄又想起一事,忍不住询问:“这牛痘到底是何人想出来的?哀家可得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回禀太皇太后,万岁爷没有说起。”小太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孝庄挑挑眉,心下有些疑惑。
无论是如何的出身,只要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功劳,依照皇帝的性子定然只会将人摆在台前大肆赏赐一番。
这一回怎么会是连都未提及……这件事情在孝庄心底埋下一个疑问,不过她此刻更按捺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急切的对着苏麻喇说道:“后头好好准备一番,哀家也要去五台山好好还愿祈福!”
“是,奴婢明白!”
连太皇太后心中都有这个疑问,更不用提宫外的大臣们。下朝之后,朝臣们就急不可待的围住了孙之鼎,试图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当然也有人选择匆匆回府,使着人邀请着熟悉的太医们喝茶吃饭,以此来偷偷询问内幕。
孙之鼎大汗淋漓,连连摆手摇头,直说自己什么也不得知。
“不得知,难不成皇上说了一句,你就马上知道怎么做了吗?”脾气最暴躁的恭亲王长宁在旁边不满的嘀咕着。
“是啊是啊,孙大夫!”
这……
孙之鼎还真不好意思说,就如同恭亲王常宁所说的一致!他还真是只从康熙这里拿到了一摞写的非常明细的实验资料。
所有的数据在上面都是一清二楚,而自己的工作只是负责调动起太医院和刑部的人手,将资料里的数据重头测试一遍。这一切都是为了确定,牛痘真的是如实验资料上所说的一样对身体毫无伤害。
说到底,他比朝臣们更希望知道能做到这些的人是谁呢!
“常宁,若是真想问,你要不就去问皇上吧。”
正当孙之鼎左右为难,被这群皇亲国戚逼问的恨不得撞死在柱子上时,看不过眼的裕亲王福全不满的插入一句。
裕亲王福全相貌平凡,只见面皮绷得紧紧的,声音深沉威严,常年在战场上翻滚导致他更是自带震慑人心的凶煞之气。见他过来,宗室朝臣们顿时闭上嘴,乖顺的立在一边,垂不敢多言。
就连当先的恭亲王常宁也是讪笑连连:“二哥,本王这不是在说笑罢了……”
这一边还在闹腾,另一边纳兰明珠和索尔图站的远远瞧着生的一切。见到孙之鼎没有说出个一二,纳兰明珠是松了口气,索额图却是切了一声——两人的动作实在过于同步,顿时脸上表情一僵。
随后他们互相冷笑的对视一眼,扭头就走。
瞧他那怂样,心里头肯定在打着坏主意!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偏生两人出宫的路线还是同一条,一左一右,两人还偏偏就不希望自个儿比身边这人慢上一步。
同时离宫的满朝文武就只有目瞪口呆看着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冲出宫门。
“嘿……赫舍里大人和纳兰大人的默契……”
“无论看了多少回!”
“关系都是那么‘好’!”
不少朝臣挤眉弄眼,在后头说着悄悄话。
纳兰明珠可不知道背后朝臣们居然还有闲心逸致瞧自己的笑话。
他一回到府中,刚迈入正院屋子想朝福晋唠叨唠叨。可还没等他话,福晋觉罗氏反倒先哭哭啼啼迎上前,唉声叹气的擦着眼角:“老爷!”
“这又是怎么了?”
明珠话到嘴边又吞下,无奈的瞧着自己都抱上孙子的福晋一副小儿作态,也顾不得媳妇关氏战战兢兢立在原处,就顾自拭泪。
“又是什么意思——老爷!你又嫌弃妾身老了是不是?”
觉罗氏没说正事,瞧着纳兰明珠的反应倒是柳眉倒竖,不管不顾的起脾气:“你要是喜欢那年轻娇嫩的明儿个妾身就给你抬个十个八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