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走上前去,东方朔便是轻轻拍了拍卫青的肩膀,而后轻声笑道。
此行之途,可谓是极其艰险,无论是去到会稽郡调兵,还是之后率大军亲赴东瓯,其中都是充满了凶险。
经历过生死劫难,他们之间此时早已是心有默契。在东方朔的心中,早已是将卫青当作了自己的知己好友,亲弟弟一般的存在。
虽说卫青要比自己年幼几岁,东方朔却是对其极其的欣赏。
如此有天资,且品行端正,为人谦和的卫青,无愧于后世对其的高度评价。
所以即便不为名利,不言权谋,像卫青这样的英才,东方朔都十分愿意与其成为知己好友。
听到东方朔唤自己的字,卫青脸上微微一怔,转而便是露出了欣然的神色,而后便是点了点头,也未曾多言。
一行之人,闲聊几句之后便是入宫而去。
。。。。。。
未央宫,宣室殿。
此时的大殿之中唯有刘彻和粟恒二人位于其中,刘彻跽坐在地,双手捧着竹简,两眼目视其中,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去看。
“曼倩领命出行多久了。”
也看不进去奏报,刘彻干脆将手上的竹简一放,整个身子往后一靠,便是抬头问道。
位于刘彻身后的粟恒听到问话之后稍加思索,便是答道:
“已有十八日了。”
听到粟恒的回复,刘彻便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目视殿外之处,喃喃自语道:
“十八日,按理说即便是不能取胜而归,也总该是要传来些消息才对啊。”
“可是他们自从在会稽成功调兵之后,便是再无了音讯,实在是让朕难以心安。”
未经请示窦老太后和自己母亲王太后,与群臣商议,便是私自授命东方朔携自己的诏令前往会稽调兵,攻打闽越,驰援东瓯。
此番决策可以说刘彻已然是孤注一掷,完全是出于对东方朔的信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若是东方朔能够取胜而归,平定闽越之乱,便是在窦老太后和群臣面前,他不仅是能够泰然处之,甚至能够一展自己的威严,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可东方朔却是迟迟没有传回消息,他现在只知道东方朔成功调兵,可对后续之事却是一无所知,完全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即便心中再相信东方朔的能力,他也实在是难以感到心安。
所以这几日以来,他可谓是无心政事,所以的思绪都是集中在了闽越与东瓯的战事上。
如若不是东方朔此前对他说过,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候他的消息,他早就想派人快马加鞭赶到东瓯一探究竟了。
注意到刘彻心神不宁,每日皱眉愁绪浮于脸前,粟恒也是上前安慰,躬身言道:
“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粟恒主动言,刘彻也是放下了自己抵在额前的手臂,而后转过头来看向他,言道:
“但讲无妨。”
见刘彻同意,粟恒便是施以一礼,而后言道:
“奴虽久居宫中,几无涉足宫外之地,却也是与常侍郎见过许多次。”
“在奴看来,常侍郎这个人虽然举止言谈之间风趣幽默,行事作风不拘于礼,可只要是做事,便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既然能够在陛下的面前立下军令状,主动请求亲赴会稽调兵,平闽越之乱,心中必然是早有准备,若非如此,我相信以常侍郎的处事之风,定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揽在自己的身上。”
说到此处,粟恒便是压低了几分声音,用以只有自己和刘彻能够听到的声音继续讲道: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无功而返,再被人得知,必然是会在京都之内掀起一阵滔天波澜,到那时,身为此事当于位的他,自然是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可陛下也知道,常侍郎行事从来都是谋而后动,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行事永远是走一步看十步,留够了底牌,依奴之愚见,常侍郎此番前往东瓯必然是大胜而归,所以还请陛下沉心再作等待,奴相信前方的捷报很快便会传回京都。”
粟恒之言,可谓是句句在理,字字都说到了要点之上。
此番言语虽然也是刘彻心中所想,可他作为当局之人,加之这些时日以来心乱如麻,根本无法沉着应对,所以也是被其所困,无法理清这其中的思路。
在粟恒将这一切简而言之的道明之后,刘彻自是觉得他说的在理,这才安心了几分。
不过他人之言,终究是不能够让刘彻全然放心,几息之后,他便是侧过头来看向粟恒,而后皱眉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你说,曼倩他就算前方战事再吃紧,却也不至于说紧急到无法派人送回消息吧,他明知道朕在京都之内得不到一点讯息。”
刘彻其实也是明白东方朔此行前往东瓯之途到底有多艰辛,昼夜不歇长途跋涉这且不说,光是能够不持虎符,成功调会稽郡步兵一万,水军八千这就已经是让刘彻感到无比的惊讶。
虽说在东方朔传来的信笺纸中,说明了自己在会稽行使的是雷霆之风,当着众军的面便是杀了监军牛俞立威,还训斥了一众将领。
可正所谓事急从权,东方朔手持天子诏令,加之在那种情况下好言劝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管用的,只能是适得其反,所以刘彻对于东方朔的行事心中是无比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