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不过是用己之所长来解太皇太后之忧罢了,实在称不上厥功甚伟。”
见东方朔表现的如此谦逊,窦老太后自然也是更加欣喜,连连点头。
时候已是不早,匈奴国的使臣也快要进宫求见了,窦老太后也不便再与东方朔闲聊,当下也是没有再言语。
东方朔一眼便是看出了窦老太后想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却未挪动脚步,反而是前行了一步,伏在窦老太后面前的布帘之侧,冷不丁地问道:
“不知太皇太后最终是选了哪一个宫女?”
听到东方朔这声低语,窦老太后的神色霎时便是一变!
这个东方朔,怎敢在此叙述此事!
此时不是在那遣退了周遭所有闲人的长信殿,尚在宫外,身边不仅有宦官还有侍卫,这些人虽然平平日里也是久处身侧却也难知其心。
东方朔在这般人多眼杂之时抛出这个话题,无疑是让窦老太后丝毫没有防备,不过她也没有立时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只是用手轻扣了一下身侧的木头,提醒东方朔不要再乱言。
接收到这个讯息的东方朔,也是很识趣的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当下便是躬身行礼。
“臣先行告退。”
待东方朔离去之后,窦老太后仍是处在思虑之中。
车架逐渐远去,只是那个侍卫却是被人带走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东方朔望着窦老太后远去的车辕,负手而立,一时不语。
郭辰见东方朔驻足于此,停思良久,本不欲打扰,心中却又很是好奇。
虽然做东方朔仆人侍卫的时间并不长,他却也是比较清楚自己这位主人的行事方式和做事的风格。
若说一开始他还可能觉得遇到太皇太后这等人物是意外偶然,那么之后怎么看今日之相遇都像是东方朔刻意而为之,是早就做好的安排。
其目的虽然郭辰无法准确的揣摩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为了在太皇太后进宫之前与其见上一面。
至于到底是为了探听些什么消息还是传递给其消息,郭辰就猜测不到了。
只是他唯一不解的一点是,即便说东方朔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刚才的偶遇,是为了与太皇太后相见,可主人为什么要去故意挑衅这个护卫呢?
在他看来,东方朔可绝对不会是个喜爱扮猪吃虎,故意刁难一个普通护卫的人。
这完全不符合东方朔的行事风格。
转过身来的东方朔一眼便是捕捉到了郭辰眼中的不解之色,未去细思便是已经猜到了郭辰心中在想些什么,当下便是一笑,拍了拍郭辰的肩膀,坐回了车架之上。
回到车前的郭辰正欲驾行,便是听到了布帘之后东方朔传来的一阵抵御之声。
“我查过了,刚才的那个侍卫就是多年之前害你全家获罪之人,这样心狠手辣,仗势欺人之徒,无须对其宽宥。”
“自作孽,不可活。”
刚才那人便是害的他全家获罪,最终流落街头之人?
听到这句话的郭辰感觉自己心口之处猛然一颤,双眸更是突而闪烁,把持着缰绳的双手此时都是在不住的颤抖。
那年他尚且不过十岁,父亲经商起家却被人眼馋,而后遭其构陷,因家中无门不知该向何处鸣冤,散尽家财最终却也是未能平怨。
年幼的郭辰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从小有家资沦为街头乞讨苟延残喘,奶奶更是因饥饿和重病缠身不治而亡。八壹中文網
直到今天,他都只是知道那个害得他家沦落至此的人是宫中一个比较有权势的人,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知晓,所以即便他后来修习了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亦是不知道该去找何人报仇。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刚刚,一番风平浪静之下,东方朔就已然是将其绳之以法,借太皇太后之手予其治罪。
一家之仇,主人不过是随意几言便泰然处之。
此时的郭辰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一抹热泪夺眶而出。
一个铁血铮铮的硬汉子,此时竟然也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
“好了,送我入宫吧,此事以后再议。”
布帘之后,只听得东方朔一声言语,郭辰便立时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痕,重重的点了点头,驾车而去了。
。。。。。。
未央宫,此时的殿内已然是错落有致,群臣巍然而立。
如此和亲大事终于是尘埃落地,太皇太后自然是坐于位,刘彻居于其后。
不多时后,便有臣子接收到了刘彻的示意,高声喊道:
“陛下有旨,宣匈奴国特使觐见。”
“宣匈奴国特使觐见。”
一声声传令下去,几息之后殿外早已久候的匈奴国使臣一行人便是行步而来。
进到殿内之后,刘彻与那浑邪王便是两眼对视,互相都没有丝毫的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