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易正泰叹口气“反正我是不上他们中央军校了。这帮子只知道拿自己人开刀的野狗。”
易正伦拿过烟点上“也好,在家先歇歇。”易正泰显然有朴素的爱国情怀,又有对kmt的清醒认识,再加上经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如果安排得当,是一个很好的助手。
齐焌站在洞口,向下看去,外边不过普通的一座山洞,内里却别有洞天。此刻洞内十几座简易木屋全部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影闪动“保密工作怎么样?”随着他日渐得到甄怀仁的认可,如今已经开始逐渐接触一些机密,比如此刻面前的这处位于镇江税警总队腹地的秘密基地。
“有一个五十人的行动队全天二十四小时保卫。”孙千递给齐焌一颗烟“这里是原来的电雷学校一处修船厂,进出只有两条路,一处这里,还有一处是水道。距离这里三百米就是税警总队未来的宪兵队驻地,那里还有一个连。两边用电话线相连,平时不接触。”
齐焌点着烟,跟着孙千往里边走去。
“这些都是我们最近两个月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造纸匠人。”孙千向一旁的齐焌介绍“未来他们将会在这里负责研所需的纸张。”
既然日本已经准备对中国进行金融破坏,年中两国就要开打,甄怀仁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他第一次从上海返回后,就授命孙千在都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地点和合格的工匠准备反制。初期自然困难重重,不要说日元的印刷技术,就是连日元的纸张都无法搞到。
日本印刷日元所用的纸张和如今普遍使用的麻质或棉质钞票专用纸有着很大的不同,其中不知道还加入了什么,使得日元纸币看上去色泽有些偏黄,而且摸上去会觉得比其他国家的纸币更为厚实,也更为挺括。因此孙千汇聚而来的几十名手艺高的匠人不得不一样一样的试验,完全是碰大运。
到了十月,随着甄怀仁一路走高,孙千也跟着水涨船高,他的工作才有了些成果却依旧举步维艰。真正让这项工作进入快车道是在季源博到达河北以后。北平的古玩造假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字画造假高手。孙千在求助季源博后,才真正将整个团队的架子搭起来。
“有什么困难?”齐焌并没有进屋,而是跟着孙千在周围转了转,然后来到山洞艇库码头查看。
“缺人。”孙千也不拘谨“我们完全是用土法,进展缓慢,需要熟悉化学的专家。毕竟纸张问题解决了还有油墨。还有雕刻凹版印刷机。”
日元采用了雕刻凹版印刷,图案线条清晰、层次丰富,一般人想要模仿那是很困难的。
“化学家,印刷机。”齐焌点点头“我记住了。”他知道甄怀仁是疯子,没想到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委员长上月底才捏着鼻子要共御外辱,可甄怀仁竟然早就开始在准备。此刻再回过头来看tyL、税警总队、电雷学校、6战旅、宪兵团、华北密输、策反二十九军学兵团、天津保警总队等等的,还有那些天价采购,和日本人的合作,不停的玩女人,甄怀仁这个疯子。他去年七月份才从宪兵学校毕业,半年间就已经鼓捣出这么一大堆东西,难道就是为了和日本人拼命“我想办法。”
相比于南方人,身为北人的齐焌好像明白了甄怀仁,理解了甄怀仁,甚至对甄怀仁这唐吉坷德式的行为产生了敬畏。大丈夫当如是。东北人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家园,华北人即将失去自己的家园。显然甄怀仁不愿意重蹈东北军的覆辙,他在备战。
齐焌甚至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小算计,小心思而惭愧。你要疯,我就跟着你一起疯好了。人生百年,与其籍籍无名,老死床榻,不如轰轰烈烈。
孙千狐疑的看着望向江边久久不语正在自我感动,自我解读,自我鼓励的齐焌有些奇怪。齐秘书这是怎么了?他顺着齐焌的目光看去,也没看到什么啊?齐秘书是理科生,怎么也学那些酸儒多愁善感?只是人家这么投入感情,他也不好打扰,扭头回望身后的木屋,开始盘算赚够多少收手找个地方养老。
东北丢了,随着他协助甄怀仁了解到的国内军事底细越多,他就越悲观。打不过,哪怕如今讲什么联合,也根本打不过日本人。至于甄怀仁,孙千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不过考虑到对方做的事,他怀疑甄怀仁以后在日本人那里可能有位置。这着实让他迟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所以他打定主意,赚够钱以后,跑到国外过日子,这个国家完了。
“这是什么歌?”甄怀仁忙了一天,又特意去看了看老婆孩子后,他才有时间安抚如今自己的甄铁杆霍正君。今天诸事顺利,让甄怀仁现在十分的放松,缴税之后,搂着昏昏欲睡的霍正君好奇的拿起对方床头摆放的几张黑胶碟看了起来。
“我实在没有灵感,听听音乐,放松一下。”霍正君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甄怀仁哭笑不得,亲亲对方“听音乐找灵感很好啊。”心血来潮的随口胡唱“哥哥我走西口,小妹妹你实难留,提起哥哥我走西口,哎小妹妹泪常流。送出来就大门口,小妹妹你不丢手,有两句的那个知心话……”
霍正君一听,立刻伸手将纸和笔拿过来,迅的记了起来。
甄怀仁看了眼笔记本的另一边,竟然是上次自己随口胡唱的,让我们荡起双桨。不由搂住紧对方“你喜欢听,我就都唱给你听。”
“好啊。”霍正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要听一辈子。”
“好啊。”甄怀仁笑着大声说“为你唱一辈子。”
“碰。”门被推开,外边的凉气冲了进来,一对奸夫淫妇慌忙抱做一团,看向门口。卢秋漪一身修身羊绒大衣,头戴仿毡绒帽款式的羊绒帽冷着脸走了进来,然后重重的甩上了门“为谁唱一辈子?”
甄怀仁护住霍正君,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卢秋漪“你不是加班吗?”
卢秋漪白了甄怀仁一眼,走过来摘下帽子“我又不是工作机器。”刚说完就被甄怀仁拉进怀里,赶紧说“我还没有换衣服……”可是利税大户甄怀仁根本不给税收部门任何推诿的机会,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缴税流程。
“你从哪学的这么多歌,我怎么一也没有听过?”二次收税结束后,卢秋漪慵懒的询问甄怀仁。
“我自己琢磨的。”甄怀仁大言不惭的说“好听吧。不是你男人我吹,我要是转行,现在那些写歌的都得失业。”
“我自然是信你的。”卢秋漪等的就是这句话,根本不给现不对的甄怀仁找补机会“再有几天就是联欢会,节目累计时长不够,你给我写二十歌。否则就是不爱我……”
甄怀仁自然不会答应,这些歌他听着好听,也就记住了几句词,哪里可能凑那么多的歌曲。
“……也不爱她。”卢秋漪心里恨的牙痒痒。
甄怀仁闭嘴,沉默。明明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的霍正君,此刻却眼巴巴的看着甄怀仁“好……哎呦。”话刚出口,一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
“你疯了。”霍正君恼火的扑到卢秋漪身上。
“我疯了,疯了。”卢秋漪说着翻身将霍正君压在身下,只是这次霍正君不再像之前一般逆来顺受。
两人正打的难解难分,突然一座大山压在了二人身上“我写四十,都有,都有……”
所谓的四十当然是甄怀仁胡说八道,可是他总算还能记住每歌的几句特别打动人心的歌词,甚至偶尔还能哼出一点旋律。原本甄怀仁是打算天亮以后找那位姓严的写曲子,却不想霍正君主动请缨,而卢秋漪同样不甘示弱。于是等第二天一早甄怀仁被娄太太推醒的时候,就听到了楼下还在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她们折腾了半夜?”
“哪啊。”娄太太一边为甄怀仁穿衣服一边说“刚刚开始,要不然邻居也该有意见的。”
“就是,就是。”正给甄怀仁擦脸的方太太附和一声“快点下楼吃饭,都做好了。”
甄怀仁猛吸一口气,抬起头“李邦忱就让她再睡会吧。”他昨晚趁卢秋漪和霍正君二人专心致志忙于工作,拖着一身疲惫,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这里避风头。虽然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几个抱枕搂着睡觉也很舒服。
简单吃过早饭后,甄怀仁赶在早点名前返回了学校。因为引入了何应钦,所以这场瓜分东北军的盛宴,甄怀仁反而不敢太活跃。好在陈鲲已经在昨天下午正式接手了郑旨乾,不用他上蹿下跳了。
“可以说东北军的大势不可逆,西北剿总副参谋总长郑全朴的儿子郑旨乾已经代表东北军和何应钦建立了直接联系。”下课后,依旧是在器材室,甄怀仁低声向赵正鑫就一三一事件进行补充通报“不过有个情况你们需要注意。”
“请讲。”赵正鑫立刻收敛失望神色,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