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杀我啊。”甄怀仁看着邰蓑衣“都这时候了,有意思吗?”
“我要杀你?”邰蓑衣立刻预感有问题“谁说的?陈鲲?”
“还用别人说嘛?”甄怀仁不动声色的说“我又不是傻子,中警校我搅了你的局,你忍了,可是你敢说心里没气?中宪校我又搅了你的局,你又忍了,可你敢说你不气?然后昨天我接了税警科,回来后才听说看守所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我可没听说你报结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税警总团有想法?我他妈一算,又是我搅局。俗话说得好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今天一大早你就给我打电话,这语气我都感觉像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你。你说我不干你,还等着你干我?”
邰蓑衣想了想,甄怀仁这样想好像真的没毛病,条理清晰,换做自己,也是先下手为强“你杀了我,那怎么给上边交代?这些荣华富贵,娇俏可爱的娇娘都不要了?”
“老子没想那么多。我不杀你,今天都过不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甄怀仁索性闭上眼“快点,给我家说,我执行任务了。”
邰蓑衣看甄怀仁这混样反而有些棘手。甄怀仁说的三条理由让谁听了,也不能说胡说,可是这厮就这么莽?
还有一个问题,甄怀仁对杀他以后避而不谈,反而让邰蓑衣感觉内里不简单。
这时房门打开,余乐醒走了进来,凑到邰蓑衣跟前低语。邰蓑衣有些不确定的扭头看向余乐醒,对方点点头。
邰蓑衣暗骂一句,起身走到甄怀仁身旁“老弟,说良心话,我对你好不好?”
“邰处长多次帮我,尤其是我初出茅庐的时候,别说其他人,就是我们处长都袖手旁观,唯独邰处长帮了我。”甄怀仁理直气壮的睁开眼“恩太大了,还不起,所以只有送你上路了。”
沈醉没忍住,直接踹了甄怀仁一脚,这理由真他妈的混蛋。
邰蓑衣反而觉得甄怀仁说的这是实在话“也就是说税警总团我拿不到了?”
“邰处长认为所有带‘警’字的你都攥住合适吗?”以一种难堪的姿势躺在地上的甄怀仁反问。
邰蓑衣给沈醉使了个眼色。沈醉将甄怀仁扶起来再次坐了下来。
“再来根。”甄怀仁不耐烦的看沈醉“你放心,我今晚上给你托梦。”
沈醉无语,却无济于事,拿出烟又给甄怀仁点上。
“你保证不碰警政司?”邰蓑衣问了一个明显示弱的问题。
“不保证。”甄怀仁一边抽一边说“可是我有资格说不吗?”
邰蓑衣大笑“我他妈看出来了,你小子是给我玩‘捉放曹’了。”对沈醉说“给甄委员解开。”
沈醉不明白,可是立刻拿出钥匙将甄怀仁身后的手铐还有脚上的绳子解开。
“放了我了?”甄怀仁一边揉手腕,一边站了起来“行,您大人大量,改天我请。”说着要走。
“哎。”邰蓑衣哭笑不得“收起你的无赖样。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买卖了。”
甄怀仁耸耸肩,一点都没有被窥破手脚的尴尬。走了过来,坐到了邰蓑衣对面“我是真的谁都不想惹。邰处长,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斗来斗去我能惹谁?我从学校毕业,就想回天津拿我的四十多块大洋,结果好嘛,直接上刑场。好不容易捡条命,又得了一场富贵,又稀里糊涂被您二位拉过去。我能惹谁?我和稀泥你们都不满意,我躲,你们是安生了。可有人又觉得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又捅了马蜂窝,你们黄埔的恨不得吃了我,您又抄我后路。我惹不起我还躲可以吧?结果你们还不给活路,升官没我份,我自己趟路子可以吧?然后又被拿来当枪使。”甄怀仁半真半假的说“邰处长也不要以为我是玩假的,我今天最少是半真半假。能做了你,我就再想后辙,做不了,我就想着和你说清楚。”
沈醉看看甄怀仁,他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竟然可以来回变脸。同样的话,刚刚说的和现在说的几乎完全相同,可是意思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他没有刚刚那么反感了。
“我能得到什么?”邰蓑衣是个很实际的人。甄怀仁玩这一手确实下作,可是真的管用。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关键要管用,甄怀仁显然抓住了关键。
“我手上有铁道队警总局的黑料。”林秘书也不是光拿钱不干事的,最起码枕头风吹的不错。甄怀仁直接说“老哥不要看不上。我可以保证,如果一年你拿不到这个数你来枪毙我。”说着他伸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邰蓑衣问。
“再多一个零。”甄怀仁直接说。
沈醉,余乐醒等人看向甄怀仁。简直吹牛不上税,铁道部一年都没有这么多的盈余。
“说来听听。”邰蓑衣却知道甄怀仁能和孔家那个二世祖做到如胶似漆,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大概率就是钱。如今被当做新闻的孔公子为都建设添砖加瓦,背后都说不得有甄怀仁的功劳。
“孔公子要在都大建设老哥应该知道吧?”果然甄怀仁说破“大建设需要的机器设备可以从外边买,可是物料呢?人工呢?我可以保证,这建设三年内停不下来。商人逐利,什么东西可以快的运送大宗物料,火车。可是全国火车就那么点车皮。”剩下的就不用他班门弄斧了。
邰蓑衣想了想“你这注意不错,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来这一出?”
“我不这样,邰处长能静下来听吗?”甄怀仁反问。
邰蓑衣笑了“这顿饭吃的别开生面,确实将我多日的心中阴霾赶跑了。”说着指指地上的一堆零零碎碎“赶紧收拾了,堂堂国军上校成什么样子。让人家女士看到了,还不吓跑了。”
甄怀仁无奈的说“除了我的那两把枪剩下的不要了。”
沈醉看看地上的,好像除了那两把枪,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大砍刀?手榴弹?匕?防弹背心?炸药?说实话,甄怀仁不穿这个乌龟壳,大家还真不一定看出他有什么不妥。好在甄怀仁也是有意为之。
“对了。”邰蓑衣待甄怀仁起身告辞时说“老弟能者多劳,我这里富裕一个人,没有地方安排了,你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
甄怀仁一听,狐疑的看了眼沈醉。
沈醉赶紧屏住呼吸,表示不是自己。
邰蓑衣大笑“老弟莫不是有龙阳之癖?”
甄怀仁赶紧摆摆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