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怀仁礼貌的谦让一番后说“敝人贾浩任,做点小买卖。”
两人相视而笑。
“不晓得贾先生有什么需要?”胡星递给甄怀仁一颗烟。
甄怀仁拿出自己的烟,笑着婉拒“胡老板说笑了,这话应该我来问。”
“那,我换个问法。”胡星没有纠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很简单。”甄怀仁装不下去了,索性直接说“日本那边的消息。”
胡星点点头“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目前是晋绥军,东北军,西北军的情报。”这原本就是甄怀仁找的借口,索性直接说开了“未来,华东,华北,西北三地的地质资料。”说着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这是宪兵第一团潜伏在陕西的情工名单。”
胡星一愣,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详细到令人指的名单资料“请贾先生恕罪,我不明白。”不是说晋绥军,东北军,西北军的情报吗?怎么提供的是中央军宪兵部队的特务名单。
“胡先生不需要明白。”甄怀仁平静的说“我已经显示了我的诚意了。”
胡星吸口烟,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甄怀仁“这是日本在华北的情报组织‘樱会’的大概情况……”
甄怀仁接过来看了看“虽然很掉价,可是,那里我们无能为力。”说着拿出打火机点着了。这不是手段,而是甄怀仁的实话,他真的对故乡无能为力。
胡星见过很多特务,可是像甄怀仁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我需要一些时间,这里毕竟是你们的核心地区,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进行活动。”
“不。”甄怀仁笑着说“你可以办到的,我相信你。”
胡星点点头“既然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我们确实有些情报,可是我的权限不够。需要联络上边。”
“可以。”甄怀仁接受了胡星的这个理由“关于你们设立商业电台的申请,已经通过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去交通部电讯司申请手续了。”说着将另一份设立电台申请书递给了胡星。
“贾先生还是把话说透吧。”胡星接过申请书,决定打破甄怀仁的节奏,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
甄怀仁笑了“无所谓,我的货好,贵方如果不需要就算了。”说着起身。
胡星郁闷的拦住甄怀仁“贾老板总要容人还还价啊。喝口茶,喝口茶。”
甄怀仁再次坐下,不过却主动开口“我需要胡老板提供日本国内尽可能详细的情报资料。当然,如果胡老板需要,我们也可以分享我们掌握的日本方面的情报资料。作为交换,如果胡老板的朋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竭尽所能的帮忙。”
“好。”胡星有些郁闷,他完全被甄怀仁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给敲蒙了。明明甄怀仁刚刚说的都是提供的国内的情报,怎么就说成了日本方面的情报?况且甄怀仁的付出和收获完全是不成正比,不由得让他怀疑对方到底是哪头的“没问题。”
双方不对等的又尬谈了一会后,甄怀仁才起身告辞。
胡星送走甄怀仁,并没有久留,而是直接走出小院,来到巷口,坐上了一辆早就等着的黄包车。情报工作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所以老情工永远会对任何问题都要怀疑。况且甄怀仁的举动太过古怪了。他是不是自己人?
甄怀仁走下黄包车,扔给车夫一块钱,一边哼着歌,一边再次走进一条小巷。他谈判的经验自然是欠缺的,尤其是面对这种久经沙场的老情工,所以他只能想一出是一出,只要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没有人能够摸准自己的脉。想着入神的甄怀仁将兜里的一个东西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幻想着此刻胡星的窘态。不由得浑身轻松,走到巷口,一股清香飘来,甄怀仁咋么咋么嘴,一愣。摸摸兜,自己刚才好像把那个老骗子塞给他的什么‘牛宝’吃了,四下看看,就要找地方催吐。
“你小子真是差道儿,这是麻地方,干嘛呢。”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呵斥,甄怀仁扭头一看,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人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还看,再看信不信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那女人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的威胁道。只是一张嘴,满嘴喜感的天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逗哏。
“姐姐,您那天津的?”甄怀仁回了一句。
“呦,老乡。”女人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甄怀仁“你……”
“甄怀仁。”不等女人说话,身旁原本隔岸观火的青年突然开口。
甄怀仁一愣,仔细看了看对方,不确定的问“十六爷?”
“真的是你。”青年大喜走过来张开双臂要拥抱甄怀仁,甄怀仁赶紧躲开“滚。”
十六爷毫不在意,大笑着向甄怀仁介绍身后的女伴“我未婚妻,赵怡安。”
甄怀仁一听,收起刚刚故意做出的暧昧神情,礼貌的点点头。此人就是当初甄怀仁在天津便衣队暴乱中救下的天津八大家之一,向国臣第十六子向克藩“嫂子好。”
“我学弟,甄怀仁。”向克藩笑着向赵怡安介绍。
甄怀仁不甘示弱的说“他的救命恩人。”
赵怡安看看二人,没好气的说“早说啊,走,找地方聊聊。”
向克藩看看小巷“你住这?”显然意有所指。
“我还没结婚呢。”甄怀仁笑着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牛宝’。奈何这么一耽误,早就消化了,无奈的说“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
向克藩笑骂一句,招呼甄怀仁一起做黄包车。
“你留校了?”向克藩放下咖啡杯“不错啊,公家饭,很稳定啊。”
吃完饭,甄怀仁就被向克藩拉出来找了个咖啡馆叙旧,赵怡安独自回酒店去了。
“马马虎虎吧。”甄怀仁好奇的问“你呢?不是去德国不打算回来了吗?”袁克藩出身富贵之家,可在家里地位低下。妹妹向仪容还被掌家的大太太逼着做了其女婿的填房。民国二十一年年初,向克藩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出国留学。之所以选择德国,是因为那时候德国留学便宜。其父虽然留给他十万块,可是掌握在五太太手里,直到其过世后才转给他,当然手续费不便宜,足足一半。
大家族免不了的龌龊。
“毕业了,去美国呆了一年,这不,遇到了一个暴户。知道我是谁以后,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我。”向克藩苦中作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