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阖独自一个人站在车站等车,夏末的晨雾还未散去,心思又开始乱飞。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陈韫阖看了眼,对方很漂亮,看身高是北方人。女人看看时间,拿出烟点上,陈韫阖微微蹙眉,稍稍避让。
远处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因为有晨雾,对方又开着灯,所以看不清司机。车子停到了陈韫阖身旁,那个女人走过来,陈韫阖正要继续让开,却看到女人拿着枪“别动。”
陈韫阖虽然没开过几次枪,可是认出是真的,心中反而有了一种解脱感,最后看了眼宪校,被推上了车,车子启动。
出乎陈韫阖预料,车子并不是往偏僻的地方开,而是像是火车站“何必那么麻烦,随便挑个地方埋了不就好了。”
“你不怕?”女人一边调侃,一边又拿出一支烟。
“给我一支。”陈韫阖已经不在乎了伸手把女人嘴里的烟拿过来猛吸一口呛到了。
女人笑了。
车子果然在火车站停下,就在陈韫阖好奇想要开口询问,前座司机转过身,竟然是甄怀仁。陈韫阖立刻火冒三丈“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我要走。”
女人看着硬扛伤害的甄怀仁白了一眼“旅途愉快。”说着走下车。
“什么意思?”陈韫阖松开嘴里的胳膊。
“意思是我要带你私奔。”甄怀仁走下车,拉开车门,挤进车,坐进后座,霸道的抱住陈韫阖“不管你到哪都甩不掉我。你也不想想,你左右都是我的人,你能去哪?乖乖给我生孩子。”
陈韫阖听着甄怀仁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露骨,突然大哭起来,吓得甄怀仁赶紧松开手“我错了,错了,别哭了,我就是吓唬你,吓唬……”
陈韫阖反身抱住甄怀仁“你也欺负我,你说过你保护我的,你这么多天看都不看我,你怎么忍心?”不讲道理的将所有责任推给甄怀仁,眼中却神色复杂,有不舍,又有无奈,还有决绝。
一名医生走进病房,门口的一个壮汉看看,没有理会。
正在愣的易正伦下意识的看了眼走进来的医生,扭头对正给他削苹果的卢酩清说“酩清,你去给我买几份报纸,这么待着我快疯了。”
卢酩清一听并没有不高兴,将苹果递给易正伦“别乱想了,看看报纸也是好的。”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在一旁检查病例的医生走了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暴露了?”
“没有。”易正伦无奈的说“无妄之灾。我不能待在宪兵司令部了。有人要杀我灭口?”
“谁?”医生赶紧问。
“不知道,不过目标亲口告诉我的,那些事就是他们做的。我知道的太多了,目标压制不住那些人,所以安排我借着去北平,他们动手的机会,跑。”易正伦沮丧的说完“我宁愿暴露了,也比这样灰头土脸的逃跑强。”
“冷静。”医生缓缓的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要面对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我立刻安排人路上接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自己一个人问题不大。”易正伦低声说“可是目标怕我未婚妻受到牵连,所以要我带她走。这不现实。”
“我会安排你们分头离开。”医生想了想“等你脱身后再和她会和。”
“还有。”易正伦接着说“目标肯定知道很多重要的事,那天他情绪失控时,说了一句‘不想知道那么多’,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是操控者,他肯定说的是其他的事情。”
“我明白了。”医生听到了门锁声,立刻说“你的伤再有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耐心养伤吧。”说着转身,看到门口站着刚刚的那个壮汉,立刻露出不满的神情“先生有事?”
壮汉看了看病床上的易正伦,没有吭声,走了出去。
医生也不说话,跟着离开了。
甄怀仁提着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在陈韫阖身后。陈韫阖有些无语“你不觉得丢人吗?一个大男人,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我跟在自己老婆身后,有什么丢人的。”甄怀仁理直气壮的说“再说了钱包都上交了,我兜里没钱。”
旁边的乘客传来了笑声。
甄怀仁一边接住陈韫阖扔过来的钱包,一边得意洋洋的对众人说“羡慕吧,我老婆,好漂亮的。”
这下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陈韫阖感觉自从离开南京,甄怀仁就一下子放松了,路上风言风语也就罢了,到了这里,大庭广众下如此恬不知耻,真是看错他了。冷着脸继续走,慢慢的前方出现了拥堵,不等她看清,甄怀仁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将她护住,同时看向远处。
“抓人了,抓人了。”前边传来喊声“是cp。”
陈韫阖一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甄怀仁轻拍她的后背“走吧。”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了车笛声,甄怀仁一看,有人将一辆德国奔驰车开到了站台来,而旁边的车站勤务员竟然为这辆车驱散人群,真是奢侈。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让甄怀仁尴尬的是,陈韫阖反而成了甄怀仁的向导“我们……回来时,是在上海下的船。”
甄怀仁笑笑“以后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陈韫阖无语了“拿出点男子汉的样子,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
甄怀仁耸耸肩“你们不是都喜欢这种调调?”
“我不喜欢。”陈韫阖直接招手拦出租车“我喜欢男子汉。”
“早说啊。”甄怀仁装了一路也烦了,语气立刻恢复了正常,将行李放到停在身旁的出租车后备箱后,坐到了后排陈韫阖身旁“去国际饭店。”
国际饭店是由周作民的金城银行、谈励孙的大6银行、张镇芳的盐业银行、黄奕住的中南银行,四家银行联合所办的“四行储蓄会”在民国二十年以45万两白银的代价,购进位于上海市中心跑马厅对面的派克路上二亩七分多的一块地皮,然后又投资7o万银元由匈牙利建筑设计师拉斯洛·邬达克设计,陶馥记营造厂承包全部建筑工程,于民国二十三年8月投入使用的一幢大厦。该饭店总耗资(包括地价)42o万元,地下2层,地上22层,高83.8米,建筑面积平方米,高居上海之最,有“远东第一高楼”美誉。
甄怀仁有钱烧的难受,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自然不会让陈韫阖受委屈。早早就让安占江通过关系在国际饭店订了房间。
“国际饭店?哪里啊?”司机好像没听过。
“派克路,跑马厅对面的酒店。”甄怀仁赶紧解释。
“哦,二十四层楼是吧,那叫派克豪泰哦,还国际饭店,我们这里都不晓得的,知道哇?”司机竟然开始说教起来。
甄怀仁想来是因为饭店旁边的路叫"派克路",所以才会被叫"paRkhoteL"。考虑到陈韫阖,他终究没有吭声。
车子很快进入市中心,远远地就看到了这座突兀的大厦,甄怀仁也是在天津见过些世面的,虽然也被这座建筑的高大所震慑,可是也就片刻而已“师傅,怎么这么多人啊。”大厦的对面人头攒动,看起来不少人。
“今天跑马。”司机简单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