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让她的妄想成真了,可此刻,她却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有些悲哀。
「我以為你会来找我,是想一起去户政事务所办离婚登记呢。」她语气很轻鬆,却含著满满的自嘲。「不过就算你的理由是希望我回去,也可能只是因為你一下子不习惯罢了。」
「我不是!」他不悦地反驳。
「那是什麼?因為你爱上我了?」
季凌阳顿时无语。他不是那种把爱掛在嘴边的人,而面对她,他也习惯了高姿态,现在要逼自己吐出爱语,居然比叫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困难。
黎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无论心墙筑得再高,只要心裡还有他,他就有能力使她痛苦,像水一般一丝丝地渗透进缝隙,让墙一夕间倒塌。
她这抹笑却使季凌阳感到一窒,在他面前的她,笑容是勉强的。以前她笑得多麼开怀灿烂,他却不屑一顾,现在他怀念她真心的笑了,她却不愿再付出。
「凌阳,你还记得在黎风上班时的事吗?」她突然问。
「什麼事?」他那时做了太多事了,但由於只是短期、阶段性的工作,所以认识的人也不多,还拒绝了升迁的机会。
「有一个人,常常在中午吃饭时纠缠你,还当著你的面向你告白,这些你有印象吗?」
季凌阳皱起眉仔细地回想,似乎想起某些片段,好像有这麼一个小女生,她说过些什麼话呢&he11ip;&he11ip;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由抽屉拿出擦得亮晶晶的勇气项鍊。
「这是&he11ip;&he11ip;」他瞇起眼仔细看了下,越看越熟悉。
「这是我奶奶的遗物,在你柜子的死角捡到的。」水眸黯然,他终是忘了自己的诺言。「就算项鍊你记不起来,这个你总该记得吧?」她拿起他交换给她的手錶。
这个季凌阳就很有印象了。「这是我以前用的錶!妳是&he11ip;&he11ip;妳是那个工读生女孩!」两样东西一连贯,他完全记起来了。
「对。」微微酸楚又冲上鼻腔,不过她答应了弟弟和父亲不再伤心的,所以她硬是逼退这股难过。「所以我嫁给你,是你好久以前就答应的,只是你忘了,你把它当成笑话一则,但那却是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牵掛。」
原来他以為只是开玩笑的话,她却重视如斯,花了八年的时光去等他,而他毫不重视也就算了,连她送的有重大意义的项鍊,他也随便一扔,他究竟有多无心?
「可是我记得那小女孩当时已经快二十了,妳今年才二十四岁&he11ip;&he11ip;」
「因為我谎报年龄啊!我希望在你面前能成熟点,其实我当年才十六岁,是你说要我二十四岁时找你报名卡位,还说如果我卡在第一位你就会娶我,我来了,你却忘了。」
因為这一切都是自己种的因,使得彼此痛苦,所以现在她不再强求了。「不过是我自己太笨,搞不清楚玩笑和承诺;也可能是私心作祟,故意拿这段往事作為说服自己主动接近你的理由,害你勉强接受了这段婚姻。」
「妳&he11ip;&he11ip;和以前的变化太大,所以我没有认出来。」他坦诚。
「是你说喜欢美女,所以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好看一点。该学的美姿美仪、化粧技巧我都学了,平时也不敢吃太多,怕自己太胖,更不敢吃太少,因為太瘦也不好看;还定期看时装美容杂誌,只担心自己搭不上时尚美女的潮流&he11ip;&he11ip;」
顿了下,她哑著声道:「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显然你也不喜欢,我做这些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几年来的努力都成了愚蠢的象徵,她用力眨了眨眼,告诉自己不能哭,只是眼睛很热、喉咙很痠而已。
季凌阳大為震惊,想不到她居然為了迎合他的要求做了这麼多,她是真的很爱他,不是迷恋也不是崇拜,相形之下,他的付出几乎渺小到看不见,这样的他有什麼资格以為自己动了心,她就应该乖乖回来?
现任他明白岳父和小舅子為什麼这麼放心让他见黎灿了,因為他们知道他带不走她,他还坚持著他大男人的自尊,根本缺乏真心。
现在把一切说开就够了,黎灿垂下眼眸,掩去心酸。「我想,我留给你的东西,应该足以补偿你了,毕竟你并没有失去什麼,顶多经歷了一段难熬的婚姻,不过现在你可以如愿结束它了&he11ip;&he11ip;」
「黎灿,我不想和妳离婚。」他抓住她双肩,「我也不会收下妳的股权,我那时太冲动了,其实我&he11ip;&he11ip;」
她摇摇头,苦涩地笑。「不用解释了,你只是不习惯一下子少了陪睡的看护和万能助理,而我不想再担任这职位了。」她把当年他送的手錶放回他手裡。
「一切就到此结束吧,就算结束你的恶梦,也结束我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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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奕行说对了,果然是狐群狗党才能这麼了解哥儿们的想法。
和黎灿一席谈话后,季凌阳真的很后悔对她所做的一切,导致现在他想认真的爱她了,更想认真的经营这段婚姻时,却没有人相信。
坐在黎灿家门外吹了一夜的风,她一定知道他还没走,却已经不关心他了,想到以前在一起时,只要气温稍微有点变化,她就会细心地為他添衣盖毛毯,原来爱情绝望了,是如此的令人灰心丧志。
曙光乍现,又是一天的开始,季凌阳失神地望著她的窗,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还待在这裡,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对他有什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