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句话,黎灿强撑已久的笑容垮下了,鼻头也酸涩起来。「有这麼明显吗?」
「非常明显。」他轻点她的眼皮,还红著呢。
她屏著气,压下快要溃堤的悲哀情感,苦笑道:「黎蓝,我是不是变笨了?居然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
「是那个男人不懂得珍惜。」他深深一喟。「不过对我们黎家两个男人而言,妳回来反而好,免得我们一天到晚担心妳在季家被欺负了。」
她闷著声。「我真的很笨啊!人家电视或小说裡的女主角,都还能骗到男主角的种,留个孩子做纪念,但我这次真是笨到底了,什麼都没得到。」
是啊,他嫌弃她,根本从不碰她,怎麼会有孩子?
「那更好,我介绍其他的好男人给妳,一定比季凌阳强很多倍。」
「如果其他的男人也不要我呢?」
闻言,黎蓝几乎有些恨起季凌阳了,居然让一向乐观的姊姊失去自信。
「妳什麼时候这麼妄自菲薄了?刚刚才说自己大美女呢!」他不想再看她偽装笑脸,乾脆直接戳破她的面具。「这回妳没有理由突然搬回来,爸爸不问妳是体贴妳的难过,但看到妳逞强,他心裡更不好受。如果妳还因此自怨自艾,妳就对不起爸,也对不起我。」
他将她的头搂近,靠在自己肩上。「我这个宇宙级霹靂无敌大帅哥的肩膀,可以借妳一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家人的支持,令她含在眼眶的泪水终於溃堤,沾湿了他的肩。「你知道吗,因為那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一直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麼情形我都要笑著面对,一直撑著笑容的结果,就是连哭都没有声音&he11ip;&he11ip;我想我已经不懂如何大声的哭了。」
「我可以容许妳使用高分贝音量。」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背,「哭吧。」
这句话像是啟动什麼开关,黎灿无声地闷在弟弟的肩头,让泪水尽情地流。就像她说的一般,她哭得好隐晦,好压抑。
脑海中飘过一幕幕和季凌阳相处的画面,有他生气的,无奈的,甚至没好气微笑的,这些从今以后都将深埋在心裡。一想到这裡,无声的流泪转為低低的啜泣,最后闪过记忆的,是自己抖著手,签下离婚协议书的画面。
「呜哇&he11ip;&he11ip;我再也不要那麼笨了&he11ip;&he11ip;呜&he11ip;&he11ip;」
所有的委屈哭喊而出,这一刻,她终於记起怎麼大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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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的一天开始。季凌阳皱著眉,睁开酸涩的眼。抬起头,揉揉痠痛的颈脖,挥挥麻木的手,这才现自己不知什麼时候趴在梳妆台上睡著了。
「黎灿,推我到浴室&he11ip;&he11ip;」沙哑的声音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懊恼地揉揉太阳穴,平抚一阵阵的头痛。
那女人早离他而去了,他还想叫谁呢?
移动到浴室裡随便盥洗一阵,坐在轮椅上无法凑近镜子,连鬍子刮乾净了没有都不能确定。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感受那若有似无的刺碴,忽然想起每天早上那双帮他刮鬍子的温柔小手。
望向镜子裡表情冷漠的男人,左脸上还好几道疤,他唇角讽然地微抬。
「你他妈的这麼丑,為什麼会有人那麼爱你呢?」
烦躁地丢开刮鬍刀,来到柜子前想换上上班穿的西装,穿上衣还算容易,但光是让轮椅上的自己好好地穿上裤子,他就花了二十分鐘。
「黎灿,我的领带&he11ip;&he11ip;」伸长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
可恶!可恶的女人!人都离开了,还阴魂不散地在他意识中停留。当然,他真正气的是自己的没用,连穿一条裤子都这麼吃力,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一种悔恨交加的情绪陡然升起,他恼火地随便拉下一条领带,也不管顏色搭不搭配,随便繫上就出了房门,準备上班。
来到客厅,季父季母早已坐在沙上等待,表情一逕的沉重,或许他们已经知道生什麼事了。
因此,季凌阳也不拐弯抹角地直问了。「爸、妈,你们昨晚有看到黎灿吗?」
「你自己把她赶走了,还来问我们?」季父只能嘆息。
「我没有赶她。」是谁造了这种谣?她吗?
「小灿昨天提著行李跟我们道别,她没有说一句你的不是,你不必那种表情。」季母也惋惜失去一个好媳妇。「只是看她眼睛都哭肿了,还在我们面前强顏欢笑,想也知道一定是你又做了什麼让她难过,这跟直接赶她走有什麼两样呢?」
她哭了?季凌阳双眉紧拢,眼中阴霾更深。
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她哭也是应该的,只是他没料到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仍是保全了他的顏面,隻字不提他过分的所作所為。
好傻的女人,连他都替她觉得心痛了。
「唉,或许这样的结果也好。你始终无法接受小灿,至少人走了,也不用再受你的气,而你也不会再被逼著接受这段婚姻。」
季氏夫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著,当初擅作主张帮儿子允了这桩婚事,是不是错了?
「不&he11ip;&he11ip;」不是这样的!他很想大声地这麼驳斥,但到目前為止他的表现,不就如父母所说的那般,像个极不情愿的丈夫?
如果现在他承认自己对黎灿动了心,又有谁会相信他?
「算了。爸、妈,我先去上班子。」不愿再看父母后悔自责的表情,也受不了空气裡的凝滞,他推著轮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