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修看了看照片,瞬间心脏漏跳了两拍,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破釜沉舟地看着陈冉的眼睛说:&1dquo;我是星宜的老板,你参加过星宜的选秀,你的照片在我这里很奇怪吗?”
&1dquo;你亲口跟我说过,那次选秀是因为工作人员失误,通知错了人,所以我才会一开始接到通知,可又不在最终名单里。是吗?”陈冉很清楚地说。
&1dquo;是。我说过这话。”
&1dquo;现在你还这么说?”
沈宜修从陈冉手里拿过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的字虽然有点模糊,但是能看得清楚。
其实那时候,他并不在意陈冉知道不知道真相,知道又怎样?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的一个男孩儿罢了,等不想玩了,要钱就给他钱,要是还想混娱乐圈,随便捧捧就是了。
但谁知道会那么巧,就出了车祸撞死人的事,那时候要是告诉陈冉真相,他还能顺利的玩吗?他又特别喜欢陈冉,不想跟他一开始就闹僵,当然要是手段强硬逼着陈冉就范也不是不行,但那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喜欢暴力,太低级,即便是玩,他也想优雅地玩,有风度地玩,最好能玩出一点真情实感来。
但那都是当初,他对陈冉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现在要怎么办?
沈宜修越想越觉得懊恼,怎么偏偏就这时候让冉冉现了这张照片,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说:&1dquo;我就是无意看见这张照片,对你一见钟情,想要你,那又怎么样呢?冉冉,你能不能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了。不管当初怎么样,你觉得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不管我是怎么看到的你,是在酒吧见到也好,看中这张照片也好,你早晚还是我的人。”
陈冉对沈宜修的回答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都不觉得很难接受,他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连生气和怨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真相骤然揭开,他猝不及防,却又觉得理所应当,多奇怪。
&1dquo;嗯。也是。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后来人也确实是我撞死的,思思也确实是因为我失去母亲,我还是得感激你当初为我做的一切,感激你这几年对我和思思的照顾。”陈冉自嘲地一笑,幽幽说道:&1dquo;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怎么就让你看上了呢?”
&1dquo;那你要怎样?我可以道歉,我可以补偿你,”沈宜修急道:&1dquo;你真想进娱乐圈也行啊,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陈冉闭了闭眼睛,突然对沈宜修特别的失望,他到现在还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1dquo;对啊,一句话的事。你一句话,别人的命运就全变了。你一句话,我所有努力和梦想都变成笑话。你一句话,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而你是救世主&he11ip;&he11ip;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上下嘴唇一碰,想要什么都有,别人的理想,前途,尊严,名誉都像垃圾一样。你对我是这样,对袁艺,对曾陌晨,都是这样&he11ip;&he11ip;”
陈冉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他脑子里说了无数遍,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脱口而出罢了。沈宜修越听越觉得浑身冷,陈冉太清醒,太平静,他不像一个突然现丑陋真相的惶恐无助的弱者,反而更像是&he11ip;&he11ip;看透了一切在做某种抵抗和诀别的战士。
沈宜修突然有点害怕,他意识到他害怕听见陈冉要说的话。
&1dquo;冉冉,你别说了&he11ip;&he11ip;”沈宜修无力地说。
这几年陈冉一直跟着命运随波逐流,他在沈宜修的强势阴影下惊慌度日,他觉得自己欠沈宜修的,沈宜修怎么对待他都是理所应当,他都得忍着,唯一希望不过就是哪天金主玩腻了主动放手。可现在,刚刚,在这间书房里,他知道自己不亏欠他任何东西了,该还的也还清了。
&1dquo;沈宜修,看在我陪伴你四五年的份上,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毫无征兆的,陈冉明亮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他真诚地,郑重地,一字一字说:&1dquo;你还做你的风流大老板,我还做我的北漂小青年,不是挺好的吗?”
&1dquo;不好&he11ip;&he11ip;”沈宜修眼眶红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1dquo;我不答应&he11ip;&he11ip;”
陈冉的眼泪流下来,在他小小的梨涡那里停了停,流到下巴上:&1dquo;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刚才看见这张照片,我突然一下明白了。我想要的就是最普通简单的生活,有个家,有个爱人,自由,安全,平等,长久。这些你都给不了我,还不让我自己去拿吗?我还年轻,不想就这么算了。”
沈宜修咬着嘴唇,又委屈又急切地说:&1dquo;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
陈冉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陈冉不再看沈宜修,径直走向门口。
&1dquo;冉冉!”沈宜修在他身后喊道:&1dquo;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陈冉充耳不闻,越走越快,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他不知道要去哪儿,他只想离开沈宜修,越远越好。
沈宜修追到楼梯口,看着那么急切想要逃离自己的陈冉,心中的悔恨和不甘化作无法控制的恐惧和绝望,他不能让陈冉走,绝对不能!
&1dquo;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陈冉!你回来!”沈宜修撕心裂肺地喊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血液流得太快,在耳朵里嗡嗡作响,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快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