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听见佣人姐姐说父亲跑了……
什么叫“跑了”?
是不要自己了吗?
郁久心中突然有点慌慌的。
他泥巴也不想玩了,在身上擦了擦手,在女佣的惊叫中冲出了树丛——他想去找父亲和母亲。
他不跟老师吵架了,会回去乖乖弹琴,以后也会拿更多的奖,让他们开心,得到更多的表扬。
也会折漂亮的纸鹤给他们……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小郁久惊慌地从后门冲进家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不能在家里跑,会被骂……
他快步走到客厅,一进去就看见几个陌生男人正要离开,沙上坐着头蓬乱,眼睛通红的母亲。
“母亲!”他两天没看到母亲了,母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的门能打开了吗?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小郁久长到十二岁,除了弹钢琴,几乎没有生活能力。他不懂得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不懂得父母为什么在烦恼,更不懂得生活的崩塌带来的后果。
他只是有点鼻酸,缩着手脚凑近母亲,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试探地碰了碰母亲的肩膀:“母亲饿不饿……?”
女人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柔软的孩子,她只是用通红地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男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家中空旷,静得可怕,远处隐隐传来的关门声就像一声扣下的扳机,女人一声尖叫。
小郁久吓到了,后退了两步,嗫嚅着说:“……母亲,母亲不饿的话……”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手指,三四天没修剪的指甲,多出了一点令他不习惯的长度。他抽抽鼻子,突然灵机一动:“……我有礼物送给母亲。”
小郁久喜欢他自己折的纸鹤。
五颜六色的彩纸,晶莹剔透的玻璃罐子,收到这份礼物时,陈老师和金老师开心的笑容,都代表着美好。
他相信,母亲也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琴房在大别墅的对角,郁久不敢奔跑,只得一步步走过去。
推开门,书架上的玻璃罐正好反射着夕阳,华丽大气的施坦威摆在房间正中央。
小郁久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一些,忽然又没有那么累了。
他还是很喜欢钢琴,等父亲母亲好些了,他就去跟金老师道歉,再回去好好弹琴。
他左手抱着玻璃罐子,右手摸了摸对他小小的身躯而言有些庞大的施坦威,没有掀开琴盖。
现在还是送礼物要紧。
小郁久吭哧吭哧地回到客厅,突然感觉客厅里有点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