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给薇露使了个眼色,自己忙匆匆去寻肩轿。
薇露从袖中抽出丝帕,一边安慰一边替她擦泪。
“小姐,别哭了,仔细哭疼了眼。”
“入宫之事,小姐不是早有预料么,怎么如今忽地就想岔了,钻了牛角尖,过不去了?”
“依奴婢看,这事儿落下了,也是好的,免得还要耽搁下去。”
薇露原是好意,只她越说,苏梦馨哭得越难受。
好似要将这么些年所有的泪,都一股脑的流出来一般。
见她已经开始抽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薇露也急了,一边用帕子去捧泪,一边懊悔自己多嘴。
好在不一会儿,晨曦叫来了两个粗使婆子,扛着一把肩轿,快步而来。
二人忙扶了苏梦馨上轿,脚步匆匆地抬着她回了挽香。
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薇露忙在香炉中点了一支安神香,又将床幔放下。
给苏梦馨留下一片自己独处的空间。
跟着两人进屋的另外两个大丫鬟,和她的奶嬷嬷,一个个都又急又担心地在屋里打转。
奶嬷嬷李氏,原是伺候过苏老夫人的,后来嫁给了府里的管事。
自苏梦馨生下来便被指到了她身边,一直伺候她到如今。
因苏梦馨的生母体弱,常年卧榻,李嬷嬷与她反而更加亲近。
所以二人虽是主仆,却情谊深厚。
见她如此伤心,免不了心疼不已,责怪起两个大丫鬟,没伺候好她。
薇露委屈,忙将苏梦馨与老太爷争吵的事儿,说给了李嬷嬷听。
她们齐齐沉默了下来。
要说这赐婚之事,实在也算不得稀罕。
欢喜谈不上,不过是一块大石落了地,也算松了口气。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苏梦馨倒是想不开了。
透过床幔,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传出。
李嬷嬷想上去安慰两句,却被薇露拦了下来。
几人拉扯一番,出了里屋小声议论起来。
“小姐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办?”
“是啊,这赐婚的旨意已下,若是传出什么风声,只怕要坏事。”
“可眼瞅着小姐伤心,咱们怕是也劝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哎,可怜的小姐,日日不是在屋里头习字练琴,就是去宫里头磕头。人人只道小姐得了天大的福气,却未曾见她无论寒暑,都得三更便起的辛苦。”
“如今倒还是好的!”
李嬷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轻叹一声道。
“若是真进了宫,做了陛下的妃子,只怕小姐还要辛苦些。”
晨曦与薇露第一次听她这么说,立即皱眉问道。
“这是什么话?”
“小姐可是进宫做娘娘的,那可是顶顶尊贵的人了,怎么会苦?”
“哎,怎么不苦?即便是妃,不也是天家的妾?”
说到这,李嬷嬷压低了声音,小声耳语。
“陛下已有皇后,上头还有太后,小姐进去了,皇后可会高兴?”
“再者,若陛下喜欢小姐,小姐有了子嗣,你们说,这里头该有多少人盯着?”
“若陛下不喜小姐,小姐又怎会不苦?”
“横竖都苦罢了,哪里有个清静的时候!”
几个大丫鬟听闻,齐齐白了脸色。
她们借李嬷嬷的话,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入宫服侍的。
小姐好歹还是主子娘娘,都已经活得不易,她们做奴婢的,岂不更要如履薄冰?
一想到这,几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