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儿子口中说出,那是真贴心,比寒冬里吃了一碗热汤圆还暖和,让太皇太后打心里热起来,眼泛笑意。
「就你这嘴皮子刁钻,懂得给哀家灌迷汤,还以为说两句好听话就能把你这几日闹出的浑事翻篇。你大了,不用哀家护着,自个儿和耆老宗亲赔礼去,哀家不掺和。」她的意思是两不相帮,各自努力。
段玉聿语气一转,冷戾了几分。「还能喘着气儿犹这般不知足?换成爷几年前的脾气,拆他们大门烧祖祠都是小事。」
打都打了,还敢讨回不成?九节金龙鞭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恨不得再世为人。
九节金龙鞭又称九龙金鞭或九节金鞭,它分成九节,刻成九条不同形态的龙,精钢锤打,十分沉重,每抽一鞭必皮开肉绽,出沉厚的龙吟声,叫人骇然心惊。
「在哀家面前敢称『爷』!」放肆了!
太皇太后怒目一视,不过倒没真的生气。
正如皇儿所言,他收敛了许多,若是先帝还在世那几年,胡闹起来真让人头痛,偏偏先帝还护短,给了当儿子养的弟弟一面「无法无天」金牌,纵得他天天惹事闯祸。
可谁料得到这么一个孩子居然敢领军出兵,才刚满十四岁就胆气往横生,出去三年,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令敌国叫苦连天。
偏偏他不居功,打赢了就跑,回京待不到半年又自请前往封地,一待便是七年。
虽然才几个月,京里的老臣贵怕是都得罪了,而他却颇为得意自己肃清了一干迂腐陈败之人,还我朝朗朗晴空。
「母后,别祭出您的龙头拐杖,儿臣也怕挨打。」
段玉聿一个大男人也够难为他了,扮出娇儿撒娇状哄太皇太后开心,孝心可贵。
太皇太后的下坐着美若珠玉的玉妆公主,一身华贵的装扮,是一个不容忽略的存在,光采夺目。
可是段玉聿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却一眼也没瞧过她,她娇媚地瞅着他直瞧,暗送秋波,他完全不为所动,彷佛她只是不动的花瓶,摆不摆都无所谓,他不感兴。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才激起玉妆公主的好胜心,她看着段玉聿如刀刻般的深邃五官越看越喜欢,有草原男子的飒爽和率性,若能将他擒到手,那是何等快事,她要他当她的男人。
至于夏和若就可怜了,没人理会,没人招呼,孤零零地站在段玉聿身后,娇小的身子被高大的身躯遮住,她看不到前面的人,前方的人也没瞧见她,她只能僵硬的屏神凝气,诚惶诚恐地准备迎接冲击。
「去,谁要看你这皮猴。不是说带人来了,人在哪里?让哀家瞅瞅。」捂着嘴笑了一会,太皇太后回到正事,扳起一张严肃的面容展示上位者的风仪。
「母后别把人吓着了,给点笑脸,我家小若儿生性胆小,禁不得吓。」段玉聿先护着心中宝,千叮咛万嘱咐的,深怕她受了委屈。
「得了,瞧你心疼的,哀家又不吃人,担心哀家吃了她不成。」这孩子也有心上人了,总算能收收心了。
「母后虽不吃人,可见您庄严的气质,哪个敢动弹?还不是如见菩萨般跪地膜拜。」他后脑杓长眼睛似的,伸出手往后一握就握住了柔嫩小手,轻轻在她手心双击,意思是——我在,别慌。
夏和若深吸了口气,暗暗收起胆怯,目光清明。
「这满嘴胡话不知跟谁学的,还不把人带来,别把哀家的耐性给磨光了,吃苦受罪的可是你。」咦!皇儿后头是不是有个人?穿着一身秋荷色衣裙……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
「是,母后,儿臣遵命。」他一转身,露出藏在身后的女子,眼神柔和,牵着她上前两步。「母后,她姓夏,是儿臣封地上的酒楼千金,年方十六,温柔可人,深受儿臣喜爱,就是见的人不多,您别挑剔她不够大气。」
「行了,别在哀家耳边叨念,让我瞧瞧她。」太皇太后招招手,让微微垂的女子走近些。「嗯,长得还行,五官端正,身形窈窕。抬起头来。」
「是。」夏和若有一丝不安,缓缓地将头抬高,露出清妍秀美的一张小脸。
「看看哀家。」一个人的心正不正,看双眼便知。
「是。」夏和若不敢多话,蝴蝶般的羽睫往上一掀。
「好,一双好眼。」不媚不娇,清正明澈。
太皇太后的心被收服了,久居深宫的她深识人心,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好与坏,她看见夏和若眼中的干净无垢,知她是无心机的好姑娘h心存善良,仁厚待人,不因别人的错待而积恨在心,宽容的对待每一个人。
好,很好,非常好,就是要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心性孤傲的皇儿,两人如同光与影、明与暗,相辅相成。
太皇太后满意极了,不计较夏和若商家女的出身,只要能让她的儿子得到安宁,她有何好在意的。日子是他在过,舒心畅意便是一生。
「儿臣的眼光哪错得了,众里寻她千百度,这不是跳出来让儿臣逮个正着吗?」段玉聿得意洋洋的招摇。
「瞧你得意的,哀家还没点头呢!」太皇太后故意逗他,不想他得意忘形,先前烧懿旨那件事她还没跟他算账。
他不急不躁的挑眉一笑,扬手让人搬了两张大椅来。「知母莫若子,母后这神情儿臣岂能不知,分明心中早有主意,只是儿臣顽劣,母后还想吊儿臣胃口,磨磨儿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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