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你的确没了规矩,幽草说你是为了你好,你要谨记在心。」夏和若以绣着菊花的手绢拭嘴,在心里已放弃香草这个丫鬟。
她不害人,也不会让人再有机会害她,一次的教训教会她人心易变,她一味地对人好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性呢?唯有信任的身边人对她知之甚详。
这是一把利剑,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刺向她的胸口。
「姑娘……」香草还想反驳,找回面子。
「够了,别再说了。这些时日确实快闷坏了,我想出府透透气,你先去准备。」该面对的事还是得面对,不能再逃避,重生前的她便是因为畏畏缩缩,才让人有机可趁。
香草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下。
「姑娘,您承受得住吗?」幽草一脸忧色。
瘦得小脸只剩巴掌大的夏和若嫣然一笑。「不打紧,再大的风雨也会过去,我总不能老让娘担心。」
夏府中也就娘在意她,两个兄长在嫂嫂进门后已和她渐行渐远,不再是事事依着她的傻哥哥。
「是的,姑娘。」幽草还是不放心地蹙着眉头。
「把我酿的那坛子酒带上,我们到酒楼看看,也许能把酒卖掉。」她必须强大起来,不让人看轻。
夏和若醒来后一直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无法确认自己是真的重生还是作了一场荒谬大戏,梦中学得的酿酒方法是确有其事或自欺欺人。
因此身子一好转,她立即让人买了一口大缸、几十斤纯净糯米,试着用纯曲制成的酒面来酵,以「夏爷爷」教过的方式酿制「东江糯米酒」,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酿酒。
一开始她不敢太贪心,只酿一种糯米酒,熟成后迫不及待的勾兑,浅尝了一口,微醺。
如今她打算换种方式,看看学得的酿酒方式究竟成不成功。
「姑娘要卖酒?」幽草讶异。
「试试呗!能把酒卖掉,我就能攒点私房,日后就算不嫁人也能养活自己。」她打定主意绝不重蹈覆辙。
「姑娘,您不会嫁不出去的……」她只是所遇非人。
「再说吧,不急。」她笑了笑,眼神多了坚毅。
「我的爷呀,您不能再喝了!喝酒伤身,少喝一点,太……老夫人会担心的。您浅酌即可,别又喝醉了,奴才可扛不动您,您这矜贵身子伤不得……」
一名面白无须、声音略显尖锐的年轻男子一开口便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喋喋不休,越说越起劲,彷佛要将八辈子的话全说出来,不说他憋着难受。
他站在一旁侍候着,不敢坐下,面上无奈的看着锦衣玉带的主子,心里有着没法说出口的心疼。
「长英呀!你越来越罗嗦了,爷喝口酒你也管,难道要爷整天风流快活才称你的意?」一双绝美的丹凤眼往上一扬,带着几分放荡和邪肆,似笑非笑的勾着嘴。
「爷呀!您别埋汰奴才了,奴才也是为了您好。您春日时喝多了酒,得了风寒,您还记得不?大夫说了少饮为妙,您老是把酒当茶喝,奴才心头不踏实。」他宁愿主子多花点心思在女色上,别二十来岁了还独身一人,见谁都不顺眼。
「小小风寒奈何得了爷?瞧你穷紧张,多喝两口酒不就没事了。」酒是良师益友,一口脾开心悦。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爷……」怎么老不听劝,一意孤行。
段玉聿凤眸一横,多了轻佻的戏谑。「长英,要是嫌舌头长,爷不介意帮你切了它。」
「爷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怎么就拗得像头牛……」一脸苦色的长英小声的嘀咕着,拿主子没辙。
他打小就跟在爷身边,不敢有一丝疏忽,看着爷从蹒跚走路成长为少年郎,又成为伟岸男子,在腥风血雨中成长茁壮,撑起天地。
可惜高处不胜寒,人站得越高越孤寂,得到的越多也失去越多,爷最后只能成为悬崖上的劲草,任风吹打。
「长英,爷要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饮着酒,段玉聿神情自若,低垂的眉眼间藏有一丝锐利。
「奴才查到曾在东兴、中武两县出没过,但是事隔多年,不好找,隐藏太深了。」都一、二十年前的旧帐了,早该翻篇了,偏偏有人记挂在心,不肯就此揭过。
「嗯——?是不好找还是不想找?」段玉聿的声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如白玉,莹莹光。
长英干笑。「爷呀!奴才也是不愿您为难,都几年前的旧事了,那一位还揪着不放,他不是存心和您过不去……」
「长英,你的话越来越多了。」不如喝酒来得清心。
「长英愿为爷肝脑涂地,只求您一世长乐。」爷如今的身分多为人顾忌,从古至今此类人难有善终,叫他放不下心。
「一世长乐……」他噙着笑,深幽的双瞳流转着令人迷醉的异彩。「有些事少说的好,若是传到某些人耳中,爷想保你也保不住,奴才的命不如狗。」
长应苦笑。「奴才知道了,奴才不会多嘴。」
此时的时局看似风平浪静,国泰民安,但何时起变化无人得知,毕竟当皇上的多半疑神疑鬼,明明地位稳固,还担心皇位不稳,想把一切掌控在手中,削藩的意图明显。
先帝并非嫡长,为了拉下前太子,斩杀了不少兄弟,踩着血路才登上高位,一扬帝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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