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十四年,京师大都,盛夏炎炎。皇宫深处,晚年时期沉湎享乐的老皇帝初夏之时,因用冰过度,虚不受寒,后又得知明军高歌勇进,连连攻克中原各地州府,直逼大都的消息,惊惧之下,忧怖攻心,生了一场大病。此时他奄奄一息躺在龙榻之上,已是回光返照之相,周围只余下一个年幼的小太监伺候,其余人都在听闻明军即将入京的消息时,均收拾家什准备趁乱逃出宫去,如今哪怕是底层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旧朝要亡了。
“来人!去把谢相给寡人叫来!”浑浊无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老皇帝以为自己说得十分孔武有力,实则外人听来却是如同蚊蝇,小太监低下头去,听了两遍才听清,赶紧碎步出了殿门,低声吩咐门外的禁卫军。然而平日里闻召必来的谢相并未很快应召而来,而是传信太监三催四请了几番才姗姗来迟。
“拜见陛下,陛下对臣有何吩咐?”堂下,谢雍神色不明,就连叩拜的礼节都显得敷衍得很。
老皇帝此时已经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此刻他连喘息都费力得很,自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盯着台下的多年老臣,眼如鹰隼,沉沉道:“谢相,听闻那叛军头子座下有一宠臣,是你大哥的遗腹子,可有此事?”
谢雍皱眉,似是无法忍受,语气高昂,“回陛下,此子出身不明,并未入我谢氏族谱,又在乡野间长大,未得管教,粗鄙不堪,以至于与贼同谋,大逆不道,丢尽我谢氏几百年诗书世家的脸,不配为我谢氏门人,还请陛下明鉴,此等小人与我陈郡谢氏毫无干系。”
老皇帝见他说了一通废话,浑然不上道,直接打断道:“寡人并非追究谢相之罪,你们中原人最重血脉,他虽犯下谋逆大罪,但到底是未经谢相教育,才遭韩贼诱骗,你身为长辈,若是能出面,劝导其迷途知返,戴罪立功,想必你大哥在天之灵,也会含笑九泉。谢相以为如何?嗯?”
老皇帝果然不愧是当了数十年皇帝的老狐狸,即便此刻浑身无力,通身气势依旧不减,谢雍对上其视线,能感受到不断袭来的压迫之感,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谢雍算是明白皇帝找他来做什么了,但他心中讥讽一笑,若是能以血脉和谢家劝得谢时听他的话,他的嫡长子谢璞如今便不会全然废了。
他与那谢时,如今不仅他对自己怀有杀父之仇,他亦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寝其皮,他的璞儿,谢府的天之骄子,大都年轻一代领头的第一郎君,被折磨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颓废样子,甚至被断了一条腿,余生只能在轮椅中度过,都是拜他所赐!
“恐要让陛下失望了,此子因从小长在民间,对我谢家心中有怨,此前他大哥想要劝其迷途知返,派人将他接回谢家管教,登入族谱,却被拒绝,甚至惨遭折磨。陛下,此子乃薄情寡义之人,未将人伦亲故放在眼里,恐怕此计不通!”
闻言,老皇帝力挽狂澜的计谋落空,无能狂怒:“废物!堂堂一个谢相,竟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收拾不了,寡人养你们这些汉人有何用?!滚!”
谢雍面色阴沉从内殿退了出来,看了一眼禁卫军,拂袖而去。事到如今,他得为谢家早做打算,万一韩伋大军压城,按照谢时那遗腹子在叛军领面前所受的信重和宠幸,恐怕届时谢家没有好下场。
然而谢雍心中盘算的大战前举家撤退陈郡祖地低调展的计划终究是无法实现了,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居庸关外,朝廷大军败得如此之快,而韩伋的大军压城来得如此之急。
战场上,旌旗猎猎,战鼓雷鸣,震耳欲聋的炮弹轰鸣声如影随形,如同夺命的幽灵轻松收割官兵的性命,无数朝廷士兵惊恐地看着敌军前方缓缓推进不断口吐火焰炸药的玄甲巨兽,无不闻风丧胆,无论将军如何呼喝“不准撤退,前进进攻”的口号,都无法阻挡他们不断恐惧后退的脚步,士气如此,也难怪朝廷大军战败的度令人始料未及。
至正二十四年八月,韩伋率大军攻破京师大都,建立大明,年号为开平,意在“开太平之世”之意。三日后,帝于郊外行祭天之礼,蒙族皇室直系血脉作为祭品,尽数被杀,血流成河,以告慰褚氏先祖在天之灵。
开平初年,帝对外平定关中,一统山河,对内励精图治,推广番粮和高产稻,同时轻徭薄赋,鼓励工商,修生养息,经受十数年战乱肆虐的天下渐渐恢复了元气,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史称“开平盛世”,由此开启了大明王朝绵延二百余年后,转型步入近现代国家的传奇历史。
第134章番外一
朝建立后,帝外征战内治理,终于使得天下一统,如此过了几年,生的大明朝海晏河清,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解决了战乱和温饱问题后,开国皇帝圣祖帝空无一人的后宫便渐渐引起了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关注。
帝登基后,先是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而后分封宗亲。除了追封已逝的祖先外,还追封了其英年早逝的大兄为慎亲王,慎亲王的遗孀和独子则依次被封为亲王妃和世子,在宫外辟亲王府入住。宫里头倒是人丁稀少,如今只有几位从韩家接来的老太妃住着,别说皇后了,就连妃子及以下位份的女眷都没有一位。不得不说,这种情况对于皇家来说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们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是个极为特立独行的,竟还是位黄金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