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囿闻言,立马机警地摇头,“我可没说瞧不上咱家自热锅,那些可都是我的心头宝,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等到食堂再出售的时候也不知啥时候了,你甭想觊觎它们!”
本不欲参与该话题的韩宁闻言,提醒了一句:“谢先生说,最好在半月内吃完,你小心吃坏肚子。”
傅囿嘿嘿道:“放心吧,我都是吃完一罐再开一罐的,保准可以再藏一个月,再说了便是拉肚子,那我也心甘情愿。”
诸人摇头,另起了个话头,“听宋公说,书院来了一位历数之学的大家,将作为我们这一级学生的教习,你们可曾听闻这位秦教习的名头?”
韩宁身为山长的侄子,自然知道一点内幕,也不吝啬分享:“秦睢系秦九韶之子,乃隐世不出的数学大家,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所不览,能得之授业,是我等之幸。”
提起秦九韶,在座诸位学子很少有不知其人的,此刻皆哗然,来的先生竟有如此大的来历,这会便是不专此道的学子都肃然起敬,且期许一睹先生的风采。
在吃了两天书院食堂后,秦睢最后还是答应了宋郗和韩伋的邀请,留在东沧书院担任教习,他亲写了一封家书,这封信同书院安排的接人马车一同启程去往梅州。
——————————
这一日,备受秦大家学识探讨“折磨”的谢时躲到了梅林斋韩伋这儿,韩伋用上好的银丝水芽团茶招待他,问道:“既感到困扰,何不直言拒见?”
谢时趴在案桌上,双手托腮,放空回忆了一上午数学知识的脑子,有气无力道:“那多没礼貌,而且说起来这也不算困扰,秦大家很有分寸,只是他老觉得我是个隐藏的数学天才,说我若是深研,必成为一代数学大家,这如何不让人压力老大。拜托,我只是一个厨子,顶多再算一个农夫,搞不来搞不来。”
韩伋被他一通接近自言自语的大白话给说笑了,看着他的目光有着不自觉的纵容,“他倒是有眼光。”
谢时没听清,问他说的什么,韩伋也不重复,只道:“我明日便将他安排去给学生当教习,一天下来全是课,恐怕就没时间找你探讨了。”引得谢时大赞一声好。
说得多了,谢时端起茶杯,浅啄了一口,忽然他像现了什么,问韩伋:“此茶叫什么?前几日有一位学生上门拜访,硬是塞给我几块团茶,说是不值钱的谢礼。我尝了之后,现此茶不仅泡茶好看,味道也一绝,好似就是今日韩兄你泡的这种茶。”
韩伋顿了顿,忽然道:“那位学生可是姓韩,单名一个宁字?”
谢时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能让韩伋喝到的茶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团茶,再加上韩姓罕见,这两人却皆是韩姓,他微张嘴,惊道:“韩宁不会是你儿子吧?!”
韩伋:…………
门外隐约传来两道憋不住的笑声,屋内,沉默,漫长的沉默徘徊在两人之中,韩伋看着他,眼神幽幽,仿佛在看谢探微方才是不是将茶水喝到了脑子里。
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不已的谢时此时只想原地遁走,若不是脑子进水了,他不会问出这样的傻话。
终于,韩伋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他淡淡道:“阿时以为我是何年纪?”
谢时此刻双手捂脸装死,看不见神色,但从他通红的耳朵便知道他此刻糗大了,含糊的话音传来:“我错了,伋兄今年年方二十,还是一枚才貌双绝、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可谓是我朝青年典范,当代名士之!”
低低的笑声传来,见韩伋不生气了,拍完马屁的谢时才敢放下手掌求和。
韩伋笑着看他,道:“你又错了,伋今年二十有六,未曾婚娶,尚无儿女,韩宁乃我兄长之子,吾之侄子,阿时可记住了?”
谢时赶紧点头,乖巧道:“我记住了,原来韩宁是你的侄子……等下?韩宁竟然是院二代?!”反应过来的谢时惊了,这孩子真低调,平日里的言行和作风完全看不出来来头这么大!再细细一想,韩宁确实眉眼间有几分韩伋的影子,难怪他第一眼见到那孩子就觉得面善,就连那酷哥的性子也好像他叔叔韩伋……
“我不曾允许他以山长侄子的身份上学,这件事,阿时可要保密。”谢时自然无不答应。
见谢时因为方才闹了个大乌龙,此刻仍有些不自在,韩伋贴心地转移了话题,问起谢时田庄的事。
谢时因着这几日被秦睢的事绊住了,好几日没关注田庄房子的进度,见韩伋感兴,便邀请他一同去田庄一探,韩伋欣然前往。
谢家的田庄,比起数日前,已然完全变了个样,一栋栋四四方方的水泥平房伫立在田野旁,里头虽然布置得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张木板床和一些储物柜,但是对于建造和见证这些房子诞生的人来说,却是震撼不已的奇迹之物。
“老夫身为泥瓦匠,干了大半辈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哪敢相信这是几天就盖好的房子诶。瞧瞧,这么结实的墙,就算是用攻城木也撞不开一个洞啊,这屋子风肯定刮不走,雨肯定也进不来,真是好房子,好房子哩!”
“这等好房子真的是让我们住的吗?”不少人都不敢置信,哪怕这件事情在开始造房子的时候,管事就已经同这些流民说过了,但是不到最后真正入住,谁知道这是不是吊着他们好好干活的假萝卜呢。虽然这谢大官人是个善人,流民们倾向于相信他,但不免心底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