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大口送进嘴里,温热并不烫口,米粒已经被煮到完全开花,几乎成了米糊糊,入口即化,滑入喉咙,仿佛久旱逢甘霖,抚慰了干瘪萎缩的胃部,猪肝价贱,对于几个月没碰过荤味的周氏却是难得的美味,个大开裂的红枣带来了苦难中唯的幸福甜味。至于孩子说的药的味道,周氏也尝到了,略通药理的周氏还尝出这是桃仁和生地的味道。
想到这两样药材的药理,周氏心中对于这位谢大善人又多了更多感恩,竟然为他们考虑到了如此细心地步,看来她们母女俩这次真的遇到了活菩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周氏总觉得这粥喝下去,身上的力气都多了几分,直隐隐作痛的胃也缓和下来。
见大部分难民都喝完了粥,黄午又敲锣,示意他们个个排队来领凉茶。有些谨慎的人闻着这黑漆漆的东西有股中药味,心里头打鼓,这药可不能乱吃,有胆大的男子便试探着问边上分粥的黄午,“官人,这黑水是干什么用的?我们没病的也要喝吗?”
黄午也没有不耐烦,给他解释道:“给你们喝的是我们福州如今广为流行的凉茶,清热解毒,防疫养气,碗下去,有病治病,没病安身,也就主家可怜你们这些人跋山涉水,流离奔波,亏损了血气才准备的,且放心喝吧,喝过三日,有病也会好的。”黄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自己端起碗喝了个底朝天。
听到这的难民赶紧饮而尽,这可都是好东西,又纷纷感慨,这谢大官人可真是个大善人,不仅管吃管穿,还担心他们得病,他们这是烧了高香才能遇到这样的慈善家啊。
大善人谢时这时候却是盯着后厨堆积成山的粮食,疑惑道:“我给的银子够你们买这么多粮吗?”
田庄负责做饭的厨子挠了挠头,“听黄管事说,这是韩家那边今早送过来的粮食,我滴个天老爷,足足有五百石白米哩,那运粮的管事还说这是他们家主让人送来的,说是支援主家您的善举哩!”
五百石粮食是什么概念?寻常成年人每年大概吃五六石米,五百石的粮食足够这群难民吃年了!
谢时凝视着这堆如山的粮食,忽而摇头,清浅笑,韩伋这个人真是……很难不让人喜欢。
省下了最大粮钱,谢时其余可操控的空间就更多了。如今正好是水稻分蘖期,需要时刻注意田里水位,搁田放水,还得按照谢时的要求,给稻田施肥和制作穗肥,这些难民的到来刚好可以分担巨大的劳动量。
不过这群难民的第个主要工作却不是种田,而是开始基建,先要给自己造个住的地方。田庄闲置的房子数量很少,并不能够完全让这增的上百号人住下来,更何况谢时还有福利院的计划,因此基建任务繁重。
这么多人也总不能让他们直挤着住,因此建房子的时间紧迫,谢时只能祭出水泥大法。水泥盖房子度绝对比木房子快还省钱,不用等木材阴干,不用铺瓦,直接模具架,水泥浇,隔几夜后便能收获栋平房。
谢时在蓝星农村见过这种为了省钱直接用水泥造的平房,虽然没有钢筋,但因为只盖层,且在水泥土中掺入了竹筋稳固地坪,防止开裂,因此安全性上般是没问题的。
虽然这样盖出来的平房,它的建筑耐久度和防震能力肯定不够好,但是这时候,让这么多人安置下来才是头等大事,其余考量都只能靠边站。
谢时还记得土法造水泥的方法,无非就是把石灰石、黏土磨成面儿,再进炉煅烧成熟料,之后再和炼铁后剩的矿渣混合在起,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这三者的比例,但是对于准备齐全穿越的谢时,这个倒是不难,难的点在于材料,石灰石和黏土都不缺,但这炼铁后的矿渣就不是随处可买到的了。
饱食餐稍作休息后,所有难民都被要求下地干活,青壮劳力去干田里的活,小孩和老人则安排些轻活,不劳动者不得食,还会被赶出去,不过谢时让黄午看着点,中午便让他们休息,不要让他们真的累着。
这样的安排不是为了压榨这些可怜流民,而是为了不让他们以为谢时是个好欺负的老好人,干的都是不求回报的事儿,免得产生什么吃白食偷懒耍滑的想法。黄午拍着胸膛,保证定干好。
谢时才安心地暂时离开,找上了大商人岑羽,岑羽刚从府城回来,已经听闻谢时做的事,心下佩服,不是所有家产颇丰的富贵人家,都真正愿意从自己钱袋子里掏出钱来救济百姓的,很多时候,这些要么是被官府逼的,要么就是有利可图,他平生所见的,唯有二人愿意无偿干这种事,个是他家主上,个就是明明腰包也不够鼓的谢时了。
因此岑羽见到他,不禁好通夸,可把没觉得自己多仁善的谢时给尴尬的,好在他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问起谢时他那里情况如何,还缺什么,他立即派人送过去。
谢时道:“粮食衣物如今暂时不缺,不过我今日来找你,也是为了安置难民之事上门求助的。”
岑羽立马便道:“说什么求助,何事探微你只管说,我办不到也得找人给你办成。”
谢时便将自己打算自制水泥给难民们盖房子的事情说了,问他可知哪里有冶炼铁矿的工坊,想要购入大量的铁渣。
岑羽面色整肃,问他:“探微所说的水泥,真有如此神奇?浇筑而成,隔日便能成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