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秦妍穿过人群一刻,眸光便被一个人冷到,按照排位,她猜出对方身份--文妃徐溪丛。
此人乃宰相侄女、性格稍冷,已不是冷不冷的问题,这是千年冻原和万年寒冰之间的选择。
严实不漏丝毫缝隙的月牙白锦袍和身旁袒胸露乳的任诗情形成极大反差。
松松垮垮的乌,由一枝钗绾着,髻间未饰珠宝,冷白的靥上,有半寸水滴型绯色印记,整张脸淡施胭脂,眼角眉梢泛出柔柔粉泽,至纯至清中糅杂丁点春色。
睫羽右侧有一颗针尖大的美人痣,恰到好处添了些风情,可惜这样的风情,被孤高冷傲的神色强压下去。
秦妍敢断定,这样的人,要么对女帝不钟情,要么太过禁欲。
她接连摇头,暗自提醒。
不可亵玩!
不可亵玩!
第6章对我下蛊
京郊行宫自古为皇家猎场,开阔林原,方圆百里。如今正值金秋,遍地野果,猎物肥壮。
行宫后头连接红枫林,乃品质最好的“火焰姬”,树姿挺拔优雅,蓬如华盖,呈一片猩红色泽,如霞光倾泻,映得万物失色。
慕容安然驾驭烈马走在前端,她未穿铠甲,以一袭水墨月牙银线锦袍裹身,青丝用一尺绫纱高绾,玉靥上是一对英挺剑眉和深邃星目,自身血气充沛,唇瓣不揉而红,担得起玉树临风、倜傥隽美这八个字。
金龙祥凤玉辇内,是女帝及宸妃,后跟一秉金辇,乔九幽独坐,其余妃嫔按资排位,一行人浩浩荡荡。
玉撵内,宸妃坐在女帝右手边,面容精致,玉肌若瓷,丰饶髻上累丝金凤口衔明珠,两侧金翅步摇小弧度晃动着涟漪,大红凤袍铺展在榻,一副雍容国色。她看向身边人,启着薄唇道:“此次秋猎,正好借机瞧瞧公爵、世子,是否如诰命所说一般。”
秦妍随即提高警觉,这样贸然的话,定是有前奏,但自己浑然不知,只能重重点头。
“是了,”宸妃感叹起来:“印象中,九幽还是个顽劣孩童,一晃已然成年,还记得多年前,您带着她,砸了臣妾的洞房,那小模小样、盛气凌人的神采,无人可及。”
又戳到秦妍盲区了!
砸了宸妃的洞房?
怎的,这封烟跟女帝之前……还嫁过人?
这下不能顺着说了,秦妍只能干咳两声,老老实实做个聆听者。
“九幽这孩子有时脾气太盛,需个不卑不亢的人一旁开解,若一味挑些温和的,总归助长气焰,她将来是一代帝王,不可有太重的杀伐之心。”
秦妍算是明白封烟开口的第一句话了,原借着秋猎,给乔九幽物色未来老公,她随即道:“不错,九幽已出落成大姑娘,该是情愫泱泱之际,此番公爵世子齐聚,我们替她把关,还愿未来夫臣能一心辅佐九幽,绵延玉琼盛世繁华。”
“是这个理,阴阳调和,到底温润些。”
话落,宸妃一愣,觉说错了话,但瞧手边爱人并未有怒色,她眉眼温柔,顺势倾身卧下,伏在女帝腿上,温柔道:“陛下可别介意臣妾说的阴阳调和,那是针对九幽……臣妾在您这里,已经得到所需的一切。”
看着双膝上的温柔美妃,秦妍不好推脱,人家一腔柔情,青梅情谊可堪夫妻,又怎好泼冷水,恰恰是多年故交,自己暴露的概率才最大,必须拿出恩爱范,迷惑其目。
秦妍伸出手,轻轻抚过满头珠玉,酸不溜秋道:“妻伏郎膝,言语脉脉,几番风雨,郎心犹在。”
“掉书袋子,”宸妃莞尔一笑,拿捏着女帝垂下的玉带,在纤指间把玩。
这四个字倒让秦妍摸出先前女帝和宸妃的相处模式,定是暂抛身份地位的两心相悦,不然怎如此放肆地讽刺一国之君。
玉带在十指间迂回缠绕,秀气的兰花指缓缓打着圈儿,美若秋波的眸光款款迭送,渐渐地、手指间的玉带越缠越多。
同时,秦妍的脸,肉眼可见地逐渐低下、逐渐靠近一人红唇。
冒牌女帝心有点慌,该不会……又是索吻吧?!
不行啊,她这是要变成海王的节奏,还是个专门给人戴绿帽的海王。
秦妍在心里飞祈愿,赶紧生出个事,岔开此等“艳福”!
带子快被膝上人缠没了,嘴巴就要亲一起了!
不知是神明看不下去有人胡作非为,还是神明也嫉妒这样的“福分”,抬轿人脚崴,肩膀失力,玉辇一个不稳,赫然前倾。
好不容易将吻错开,却因惯性作用,倾身相覆,呼吸交融,双乳相挤、没有比这野的吧,秦妍唰得脸红。
宸妃躲在女帝怀里,眼尾泛起一层红晕,她撇过玉靥,羞涩道:“不可在玉辇中厮混,臣妾不比其他人,可是在意的。”
秦妍哭笑不得,自己本没那个心啊,遂支撑手肘起身,就在此刻,却遭一人猛得掀帘。
原来,慕容安然心急玉辇中人安危,火越上,挥手掀开帘幔,里面的景色就让她很无语。
一对深眸对上惊慌失措的脸,冒牌女帝顿生被做奸在床的感受,她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不好,不解释也不好,愣了好几个滴答,才反应自己如今是女帝,为保帝王风范,她强装无事生,一脸平静地从宸妃身上爬起,并将其款款扶稳,冲掀帘之人道:“谁人失力,待查明,革职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