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宁阴错阳差,未曾与云臻达成什么默契,却入了皇帝云昊的眼。
不过皇帝的行踪需要保密,所以是以太后的名义下的懿旨。
颁旨的内侍也吩咐了杨家,不得泄露皇帝在灵州的消息,杨家自然不敢不遵。
这懿旨一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杨燕宁一腔爱意都成空,从此与心仪之人永隔,固然是痛悔不堪,但杨刺史和杨夫人却另有一番心境。
当初杨燕宁故意落水,延迟了行程,最终取消参选资格,在杨刺史和杨常氏这里实属纵容无奈之举。当时他们也想着,护国侯云臻也是一个上佳的女婿人选,若能成就这门婚事,以云侯在朝廷的影响力和在皇帝心中的信任程度,一样能够让杨刺史平步青云。
然而好事多磨,苍耳山上云臻与李安然举止亲密大出风头,极大地打击了杨家的积极性。又因杨家与护国侯府本就少有交集,护国侯府又无长辈,不便从父母之命着手。原本杨常氏想着,先旁敲侧击,令云臻对杨燕宁产生好感,如此再议婚事,必然水到渠成,谁料兜兜转转,杨燕宁最终还是成就了入宫的命运。
天意啊。
圣旨下达之后,杨府可谓人人欢喜。但杨燕宁,却几乎将银牙咬断。
都是李安然!
都是因为她!
若非李安然勾搭了云侯,做出那种种亲密关系,她何必冒险在侯府花园上演那样一幕,更不会被皇帝一眼看中,变成如今这个形势。
都是因为她!
闺房之中,杨燕宁恨得双目通红,白玉般的手指将掌中的一方丝帕绞得如麻花一般。
“小姐……”柳芽轻手轻脚地进来,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杨燕宁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柳芽只觉一股寒气从脊背升到头顶,吓得竟倒退了一步。
杨燕宁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情绪,就是冷得慑人。
柳芽颤声道:“有位,有位夫人,求见小姐……”
“什么人。”
柳芽:“她,她自称是香料程家的夫人,姓姚。”
杨燕宁眼睛微微眯起。
程家,姓姚,那不就是将李安然从程家少夫人宝座上挤下来的那个姚氏?她来做什么?
杨燕宁与姚舒蓉并无任何交集,最多只是在当日一品天香开业之时,曾照过面。
她低下头,按捺心中翻涌的情绪。
柳芽见她半天不出声,怯怯道:“要不,奴婢打她走……”
“请她进来。”
杨燕宁终于开口,手指松开了丝帕,那丝帕飘飘荡荡落在地上,有好几处已经被她的指甲刮得脱了丝。
柳芽忙矮身捡起那丝帕,低着头退了出去。
杨燕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眼眶周围的红色慢慢地褪去。
内院的小花厅,姚舒蓉等候了片刻,便见到了杨燕宁。
“程门姚氏见过杨小姐。”姚舒蓉起身便行礼。
杨燕宁淡淡道:“程夫人不必多礼。”
姚舒蓉见她脸色冷淡,眼中还有未曾散开的郁卒之色,微微一笑,道:“我还未曾向小姐道喜。闻得小姐刚被太后钦点为婕妤,不日便将奉诏入宫,再向小姐行礼,祝小姐此去步步青云,早日封妃。”
杨燕宁此时正值敏感之际,凡入宫、妃子之类的字眼,都很容易触动她的神经。姚舒蓉这番恭贺不仅没有让她欣喜,反而更添烦躁。
当下她便冷哼一声:“程夫人好灵通的消息。只是你程家与我杨家从无瓜葛,我与程夫人也不过一面之缘,程夫人如此急切地登门道贺,叫人好生意外。”
这份态度,已是明显的冷淡质疑。
姚舒蓉却并不介意,只是笑道:“杨小姐的人品、才貌,乃是万中无一,我一直遗憾,未能早早结识杨小姐。今日前来,并非全为道贺,而是为杨小姐解忧来的。”
“什么?”杨燕宁哈地笑了一声,荒唐道,“夫人要为我解忧?这话我倒听不懂了。”
姚舒蓉道:“小姐未曾参选便得封婕妤,比起还在京中辗转费心思的秀女们,可谓是一步登天。可是我看小姐脸色,却殊无喜悦,敢问小姐,是何缘故?”
杨燕宁眉目之间顿时一凛。
“大胆!”柳芽当即斥道,“你怎敢擅自揣测我家小姐心意!”
姚舒蓉不理睬她,只是看着杨燕宁道:“我本以为,以小姐心性,绝不是忍气吞声的无能之辈,原来竟是我看错了,小姐身为刺史千金,斗不过一介平民商妇,被人作梗竟还甘之如饴,哈哈,真是可笑!”
她夸张地拍起手来,满脸都是嘲讽。
柳芽怒争双目:“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