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杨常氏之所以带着杨燕宁过来,一来自然是打探太后来灵州的目的,二来却是为了成全杨燕宁的心愿。
虽说清明那日在苍耳山,云臻对李安然表现出的特别,令杨家上下都是很失望不满,但回府之后,杨燕宁很是不甘。李安然不过是一介平民,即便云臻一时对她动了心思,以她的身份,也做不得护国侯的正妻,就算云臻愿意接她进府,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护国侯的正妻,始终还得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担当。
只是刺史府与护国侯府一贯没太多交往,她空有一番壮志,却无处着手,更不知该如何才能与云臻拉近关系。还是杨常氏替女儿出的主意,婚姻之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原先是护国侯府没有长辈,不便行此套路,如今既然太后来了,从太后处着手,讨得太后喜欢,若能由太后做主许配给云侯,必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如此,才有了杨氏母女今日之行。
杨常氏向太后道了半天的安,又暗暗地试探,太后却只说,是在宫里待闷了,出来走走亲戚,因惦记着侄女儿云璐,才来的灵州,且得小住一段时间。
杨常氏道:“说来云大小姐的婚事也是坎坷,老忠靖侯据说至今仍对这桩姻缘有抵触。”
太后叹气道:“他们两家结了两代的仇怨,忠靖侯心中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既然哀家来了,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杨常氏便笑道:“有太后做主,这一对小儿女自然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她顿了顿,又像是顺便说起来,“说来云侯也年过二十了,怎么竟还未论及婚嫁?”
太后眼神从她脸上一过,顺带瞥了杨燕宁一眼。
杨常氏和杨燕宁便同时觉得,母女俩的心思,都被这一眼给看得透透的了。
“云臻啊……”太后拖长了声音,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说来也是国事所累,他三年前入京,一直忙于政务,婚事也一直被耽搁。哀家这次来灵州,也有意替他寻一门好婚姻。”
她侧了侧身,对杨常氏笑道:“只是哀家常年居于深宫,京中的闺秀们倒是熟知的,却不知这灵州可有适龄的待嫁闺秀。刺史夫人却是个‘地头蛇’,正好替哀家参谋参谋。”
杨常氏只觉心头蓬蓬跳,太后这话似乎别有深意,莫非已经看出她们母女此来的用意,有意成全?
她到底还是谨慎,小心地试探道:“太后说笑了,今年皇上选秀,灵州城中的适龄女子都入了京,便是有落选归家的,也总要到夏日里才有结果。如今灵州城中,可少有合适的女孩儿家呢,除了……”
她瞥了一眼自己女儿杨燕宁,欲言又止。
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灵州城中,有点身份的女孩儿都入京去了,剩下能够配得上护国侯的,可不就是只有她女儿杨燕宁一人。太后若真的有意成全,应该看得出她的意思。
孰料太后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只淡淡道:“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妻。护国侯的妻子,倒也不一定要出自高门大户。历代护国侯夫人,也没有出身太过显赫的。小家碧玉,若有贤良淑德之人,也大可婚配。”
杨常氏微微一愕。
杨燕宁也是心中一沉。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杨常氏心有不甘,正要再说得明确一些,云璐却带着丫鬟嬷嬷们过来了。
“杨夫人和杨小姐可是稀客,我来迟了,真是失礼。”
云璐同杨氏母女打完招呼,便坐到了太后身边,笑道:“太后姑姑方才在说什么,这样热闹?”
太后笑道:“正说着你哥哥的婚事呢,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着急。眼看着你也说给了赵家,在府里也待不了多长时日了,你一走,家里连个女主人也没有,可不像话。”
云璐笑起来:“姑姑说的对极了,原来是家里没有长辈,没人替哥哥操持,如今有姑姑在,姑姑且赶快寻个合适的女孩子,替哥哥娶进来罢。”
太后便道:“你看这灵州城中,可有好的?”
云璐有意无意地朝杨燕宁脸上瞥了一眼。
杨燕宁面上没动静,袖子底下的纤手却微微一紧。
云璐轻笑了一声:“我觉着好的,未必哥哥也觉着好。姑姑也知道,哥哥的主意大,若不是他自己看中的,谁也做不得主。”
“这是大实话。”太后摊开手,“如此说来,非得先问过你哥哥的意思不可了。”
她们姑侄说话亲热,言语之间毫无隔阂,杨氏母女连话也插不进去。
杨常氏只觉云璐的话也很有深意,似乎是刻意说给她们母女听的。
而此时,杨燕宁终于抓住一个空子,趁着太后和云璐说话的间隙,笑道:“燕宁听闻,云大小姐素爱花草,护国侯府的花园修建布置得十分精巧美妙,不知燕宁是否有幸,可以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