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叔婆很是吃惊了一把,“李安然和护国侯?”
她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护国侯是什么人物,李安然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怎么可能攀得上那高枝!”
“那可说不准!”刘兰婶不以为然,“我是亲眼看见的,护国侯就在李家做客。那样的大人物,竟然跑到一个平民家里去,难道不可疑吗?”
“这……”三叔婆犹豫了。
正在这时,裴清推门而入。
“婶子必是多心了,以护国侯的身份,不论娶妻还是纳妾,都有基本的门第要求。若娶妻必是大家千金,纳妾也自有小家碧玉、风月魁。李安然的身份,一来只是平民商妇,二来还带着一个孩子,护国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中她。”裴清一面落座一面侃侃解说,“婶子所疑虑的,无非是以护国侯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李家的宅院中。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同婶子解释一番。李安然最初是与那护国侯府的大小姐建立交情,因云大小姐之故,才蒙受了护国侯的关照。婶子该知道,前些日子一品天香被人诬陷砸店,那时我就在场,护国侯也在场,我看着护国侯与李姑娘不过是普通朋友,并无私情可言。”
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比刘兰婶的主观臆测可让人信服多了。
三叔婆一拍巴掌道:“我就说嘛,那李安然是什么东西,也配入护国侯的眼?那岂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做官太太了?真是笑死人!”
刘兰婶撇嘴道:“那你还不是巴巴地要讨她做媳妇,这会儿倒觉得人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裴清也不满地看了三叔婆一眼。李安然是他中意的人,三叔婆每每口没遮拦,将李安然贬低,岂不是等于说他有眼无珠。
三叔婆察觉到儿子的不满,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哟我这张嘴哟,就是这个毛病改不掉。阿清你可别往心里去,护国侯看不上李安然,那是他门第高,但咱们家不嫌弃她出身嘛。虽说她从前还在程家做过丫鬟奴婢,但万幸没有卖身契,不是奴籍,你要娶她做媳妇,娘是不反对的。不过……”
她颇为心虚地搓着手:“你刘兰婶说,李家还记恨着我从前做过的事,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呢。”
三叔婆原本还要脸面,不肯把从前造谣诽谤李安然,反被揭穿的丑事告诉儿子,但既然要跟李家议亲,这事儿总归是绕不过去的,后来还是说给裴清知道了。裴清原就知道老娘身上毛病多,果然很是说教了她一顿。三叔婆因巴望着李安然的家财,也后悔自己当初做下了错事。
裴清叹气道:“罢了,所谓母债子偿,母亲当初的确有对不起李家之处,但我身为人子,总不可能叫母亲去给别人低头认错,这件事自然还是我去向李姑娘赔礼道歉罢。”
“哎哟!这秀才郎就是明事理,三叔婆,你可养了个好儿子啊!”刘兰婶立刻便震天价地夸赞起来。
三叔婆见裴清主动将责任揽在他身上,心里轻松快慰,脸上也有光,便对刘兰婶得意道:“那是,你满灵州城打听打听,哪里有我们家这样母慈子孝的。”
刘兰婶暗中撇嘴,子孝还说得过去,母慈可没看见。
她拍着胸脯,对裴清道:“裴先生放心,只要解决了这一桩恩怨,这门亲事包在你婶子身上。我就不信了,那李安然就是个天仙,咱也叫她乖乖嫁入你们裴家!”
裴清自然是道谢,然后好言好语地将她送了出去。
三叔婆可是乐得轻松了,只要不用她自己去低头认错丢面子,这门亲事她认为还是很值得的。刘兰婶都说了李家那家产,李安然真是个搂钱靶子。她是个孤儿,又没个娘家,到时候一嫁过来,所有的东西还不都姓了裴!就算有个李墨,那也不怕,不过是个义子,先养着,等李安然给裴家生下了一儿半女,那李墨也该大了,只管打去店铺里做伙计,还怕他抢了亲孙子的继承权么。
三叔婆越想越美滋滋,两只眼睛都冒出了绿光,眼前都是吃香喝辣绫罗绸缎使奴唤婢的好光景。
裴清回来见她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猜到她又在琢磨李家的家财了,不由暗暗摇头,默默地退出,到学堂将正在读书的李墨叫了出来。
“先生唤我何事?”李墨仰着脑袋,读了几天的书,学问还没怎么长进,斯文礼仪倒是已经先学会了。
裴清道:“你回家后,跟你母亲说,先生明日上你家拜访。”
李墨两只眼睛亮亮道:“先生要去我家?”他转了转眼珠子,可怜兮兮道,“难道是我做错事了,先生要告诉我娘吗?”
裴清没想到他竟会想歪了,不由失笑道:“并非如此,你回家只跟你娘说,我明日上门拜访,替家母致歉。如此,你娘自然知道。”
李墨一听就明白了,立刻转忧为喜:“是,学生记住了。”
裴清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回学堂里去。
到了下午申时,裴清监督着学童们写了几篇大字,临放学前,对大家宣布道:“明日先生有事外出,停课一日。”
学童们都乖乖地应了,等到下了学,一出学堂的门,便都欢呼起来。孩子们正是爱玩的年纪,能够停课一天,够他们高兴的了。
福生早就在裴宅外头等着,同往常一样接了李墨,主仆两个一起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