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琉璃街外面,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童,正向一品天香店门口走来。
“墨儿,这就是你家的店铺?”裴清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店门,有些疑惑。
李墨仰着脑袋,脆声道:“是呀,这就是我家的铺子。先生,我就说,我家的小厮不会忘记接我的,你看这么多人围着我家的店铺,是不是出事了呀?”
裴清见他说话老神在在的,不由失笑。
笃行学堂逢五、十休息,每日从辰时开始,到申时结束。往日里放学时,李家都会派小厮福生去接李墨,今日却迟迟不到,其他孩童都已经都光了,李墨还在学堂里等着。
裴清也不知自己怎么一时兴起,便牵着李墨亲自送他回来。
门口人堵得太多,两人也进不去。
裴清便拍了一个人的肩膀,问是怎么回事。
“嗨,有个女人说是用了一品天香的妆粉,满脸长红疮,刚把店给砸了,这会儿正跟李姑娘闹赔偿呢。李姑娘请了保安堂的钟大夫来做公证,钟大夫正给那人看脸呢。”这人倒是嘴快,两句话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然后又露出神秘的笑容道,“李姑娘刚说了,今天凡是在场做见证的,人人都能得到赠送的香胰子一块,嘿嘿,兄弟不如也看个热闹。”
裴清好奇道:“不过一块胰子而已。”
那人便撇嘴道:“一品天香的胰子,那可不是普通货色,寻常胰子不过几文钱一块,他们家的要八十文呢,我家那婆娘成天叨叨要买一品天香的东西,这么大的便宜岂有不占的!”
说完,也不理裴清,继续伸长脖子看店铺里的情况。
裴清心里便有些惊讶,这一品天香的东西竟然卖得这样贵,李姑娘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刚想到这儿,袖子便被人拉了一下,低头看去,见李墨正睁着一双大眼睛。
“先生,咱们从后门进。”
李墨拉着裴清,绕过路口,到了店铺后面,后门果然没有锁,两人便从后门进入。
店内人多拥挤,竟没人注意到多了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
裴清站在人群后,越过前面人的肩膀,正好能看到李安然的侧脸。此时李安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钟大夫,嘴唇未抿,眼神凝聚。
当日她带着李墨登门求学,表现出的只是一个慈母端庄的形象,此时却是一团干练,被众多伙计们簇拥着,自然而然便展露出主事者的风度来。裴清只觉她此时的样子与自己心中的记忆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这时候,钟大夫终于验完了那一盒妆粉,沉声道:“这位夫人脸上的红疮,乃是涂抹了一品红汁的缘故。”
“一品红?”
很多人都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李安然却知道这是一种花卉的名字。
钟大夫道:“一品红是海外品种,在咱们大乾并不多见,其花红艳似火,茎叶有白色汁液,含毒性,肌肤碰触,则会红肿,严重者甚至于溃烂。这位夫人所用的这盒妆粉中,就含有一品红汁晒干后的粉末。”
那妇人立刻高叫道:“听见没有!这一品天香就是害人的黑店啊,他们卖的哪里是妆粉,分明是毒药!”
所有人都哗然起来,难道真的是一品天香的妆粉害人吗?
那妇人见煽动了大家,愈得意起来,高叫着:“奸商害人,决不能放过这样的黑店,让他们滚出灵州城!”
她身后的几个汉子便都鼓噪起来,“滚出灵州城!”“滚出灵州城!”
围观群众虽然没有跟着喊,但人人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李安然突然高高举起右手,大喝:“大家请听我一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