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郁宁眼中闪过一丝恶味,正色说:“我生是师傅的人死是师傅的鬼,就是日后不成器名声臭了烂了那也是败坏的我们老梅家的名声。”
顾国师与雾凇先生听罢,顾国师品了品这句话,脸色莫名:“你师傅真这么说了?”
“不是。”郁宁看向雾凇先生:“这话是我说的。”
“我想也是。”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他家阿若能说出口的,顾国师眯了眯眼睛,却又极快的隐去了,郁宁却专注的看着雾凇先生,没有现他师公的神色变化。
雾凇先生浅笑着摇了摇头,雪白的长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背后轻动,他双手拢于袖中,宽广的长袖委地,恢复了那股子初见郁宁时的神仙风采:“郁先生你回去与你师傅说去,是我冒昧了。既然有妖师在侧,自然也轮不到我了……”
他眨了眨眼:“还有,郁先生,你让你师傅回去查查,家里可有什么桃花法器之类的东西,让他扔出去,免得真被妖师给骗了。”
“那不行。”郁宁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家里若是有桃花局,那定然是师傅愿意师公设的,我一个晚辈,岂能扰了长辈的闺房之乐?”
顾国师被他这么一句明明白白的马屁给逗得龙心大悦了,他此时想怨不得世间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喜欢听别人拍马屁,这滋味实在是微妙极了。他笑着道:“行了行了,话传到了,你回去哄着你师傅吧,我稍后就回来。”
“是,师公。”郁宁拱手:“那师公、雾凇先生,郁宁就先告退了。”
“等等。”雾凇先生突然叫住了郁宁,说:“还未请问,梅先生究竟是何许人物?这等能与妖师并驾齐驱之人,我不应没有听过声名才是。”
郁宁顿了顿,他还真不知道梅先生正职是什么,说是玉苍斋吧,那好像就是梅先生的产业,但是明显玉苍斋就是个小分店,说出来总觉得不够响亮,便答道:“我师傅不过山野一闲人罢了。”
没想到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顾国师听了这回答便觉得郁宁这一答答得极好,‘山野闲人’这四个字恰恰符合了当前梅先生的情形,还隐隐的吹捧了梅先生一番孤高潇洒,若是梅先生听见,怕是心中也要开心上片刻。他见雾凇先生也是一时怔忪,不由一乐:“怎么?知道自己不如我家梅先生了……也是,你这等沽名钓誉之徒怎能理解?”
“你这张嘴,当真是不饶人。”雾凇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郁宁避重就轻,干脆就换了个问法:“那郁先生平时学些什么?看的哪些书?”
郁宁歪着头回答:“《明石经》,《三问》之类的,偶尔跟着师傅一道看看古玩,拼碎片什么的。”
“古玩?”雾凇先生听郁宁连报两本书都是古玩行业的入门必读,自古古玩中就存有不少风水法器,他自然也对古玩略有所知,听着郁宁的话,他诧异的说:“你师傅不是行内人?”
“我师父是修复古玩的大家。”郁宁回道。
“这……”雾凇先生张口结舌,郁宁也不顾他满脸震惊,行了个礼就跑了。
顾国师在一旁以玉扇支着脸,满脸嘲笑的看友人如梦似幻的表情,等到雾凇先生反应过来,指着顾国师说:“这……你也能任着?”
“我结契之人的关门弟子,与我的关门弟子有何区别?”顾国师的玉扇在他掌心中转了一圈,他笑眯眯的说:“羡慕吗?早些你也寻一人成婚,说不得你也能从对方手里捞一个弟子承欢膝下呢?”
雾凇先生恼怒的说:“我一个道士,成什么婚?你走吧!不扰你回去哄你家郎君了!”
“那敢情好。”顾国师听罢,当真也就转身走了,边走边扬声道:“阿郁说你要送他法器,记得把你店里那件‘玉笛谁家听落梅’拿来,别藏着掖着一副小家子气的舍不得。”
“是你要还是你徒弟要?”
“有区别吗?”
***
郁宁回了包厢,恰好遇上了一个小厮捧着一个墨绿色描金的琴匣来了。郁宁顺手接了东西就走了进去,边走边问:“师傅,这是什么?”
梅先生淡淡的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打开了。”郁宁将琴匣放在桌子上,将琴匣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张通体绯红的玉琴来。三师兄在旁轻声说:“你刚刚见了画册不是多看了两眼?你出去那会儿刚好在拍这一件,师傅便买了送与你玩。”
郁宁爱不释手的将玉琴捧了出来,轻轻碰了几下琴弦,这张七弦琴的琴弦也不知是何物所制,历经几百年也不见腐坏——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的主人按的,音质依旧如寒泉碎冰,清越难言。梅先生听了点了点头,目不斜视,似乎为高台上的拍品所吸引,道:“音色差了些,回去为你换几根弦。”
“多谢师傅。”郁宁笑得一双眼睛成了月牙,将玉琴放了回去,令人搁置到一边:“徒儿知道师傅还是疼我的……可是徒儿不怎么会弹琴,是不是有些糟蹋了?”
“嗯。”梅先生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就学。”
三师兄见梅先生一脸疏淡,浑然一副刚刚与人竞价这玉琴时直接双倍出价的人不是他一样,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他虽是已过而立,却还是不由得起了一点羡慕的心思,没得比是真的没得比。
“说什么这么开心?”顾国师走了进来,见屋内气氛轻松,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