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的眼神看向了郁宁,在场两位长辈万万没想到自称故人来叙旧的人是来找郁宁的。郁先生颇为尴尬,小声说:“雾凇先生,这是我师傅,梅茗之梅先生。”
雾凇先生进了来,也不曾行礼,一手负于身后,满脸疑惑的看向顾国师:“不是你的弟子……不请我坐下?”
“难道我不请你你就不坐了?”顾国师嗤笑道,作为在场辈分最小的那个,郁宁自觉起身:“雾凇先生请坐。”
雾凇先生点了点头,在顾国师身边落座,这才看向梅先生:“这位梅先生……我倒是未听过过,不过是你之友,想来也是为能夺天地造化大家。”他颇为遗憾的说:“我本想着来见见郁先生的师傅是哪位,若是别的什么人,我也就横刀夺爱了。”
顾国师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梅先生听了,寒声道:“阿宁不劳你操心。”
顾国师还想说什么,梅先生冷若冰霜的道:“出去!”
“哎……我就出去,阿若你别生气。”顾国师好声好气的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比了个手势,意图很明显,让刚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的雾凇先生与他一并出去。雾凇先生愕然的看了看梅先生,又看了看乖巧听话还真打算出去的顾国师,无奈的起了身,对梅先生道:“是老朽无状。”
梅先生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直接视他为无物,雾凇先生叹了口气,随着顾国师出去了。门一关上,郁宁立刻跪在了梅先生脚边上,眼睛看向了梅先生犹自霜寒的双眼,指天誓:“师傅我绝没有改投他门的意思,若我有这个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挫骨扬灰。”
梅先生盯着郁宁瞧了许久,郁宁手足无措的下意识伸手去握住了梅先生的手:“师傅别气了,谁知道那个老妖怪是什么东西,您要愿意我去投他门下我还怕他想采补我好保持容颜不老呢!”
“胡言乱语。”梅先生本来是能绷着脸的,但听到郁宁将‘采补’两个字说出口,实在是忍不住呵斥道:“这等毁人清誉的话也能随意出口?一边站着去!”
“哎。”郁宁这才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当真就没坐下来,跑到一边跟小厮交代要点些点心来给郁先生填补填补。三师兄见郁宁眉飞色舞的与小厮说话,小声劝梅先生道:“此事与小师弟无关,师傅别气了,身子要紧。”
梅先生捧了茶盏呻了一口,面无表情的与他说:“你师弟在平波府时,玉苍斋的账房就想收他做弟子……掌柜也问过我,若是哪日我将他逐出师门,定要在告诉账房之前告诉他,他也好下手抢人。”
“顾梦澜也曾问过我,可愿将阿郁让与他。”梅先生说道此处,顿了顿:“你说我在气什么?”
“……”三师兄一时语滞。
梅先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耽误了他么?”
郁宁交代完小厮,就听见他师傅这一句,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师傅您说什么呢,这不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客气两句么?他们哪是真看中我。”他眼巴巴的看着他师傅:“我生是师傅的人死是师傅的鬼,就是日后不成器烂了臭了名声那也是毁的我们老梅家的名声,再说了,满门子大家,有个不成器的想来后世也不知情,我们老梅家的名声还是在的……只要先生不嫌我不争气,撵我我都不走。”
梅先生伸手在他脑门子上点了点:“你有本事,与顾梦澜说这话去。”
郁宁麻溜的道:“哎,我这就去!”说罢,他扭头开门就出去了。
“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三师兄揉了揉眉心——您直接让他跟顾国师说这话合适吗?
不过他是没胆子说这话的。
梅先生见郁宁出去了,这才慢慢的道:“其实此事,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正如你师弟所说,只要我不赶他出门,他便永远是我弟子,这也是我一点私心吧……老三,你也别觉得委屈,人老了,心总是要软些的,章台走马一世,未必不算圆满。”
“师傅您放心。”三师兄说:“我以后会照顾好小师弟的。”
***
门外不远处,顾国师与雾凇先生正凭栏而谈。
顾国师一手扶着栏杆,听雾凇先生说话,雾凇先生问:“那位梅先生,究竟是何方神仙?你别瞒我。”
顾国师漫不经心的道:“是我结契之人,我自然不愿违他心意。”
“你还与人结了契?”雾凇先生满眼不解,又问了一遍:“居然有人愿意与你结契?”
“你是走了什么运道?”雾凇先生又问:“你该不会是摆了什么桃花阵骗人家与你好的吧?我告诉你,这情情爱爱最怕就是外力所扰,骗人终究不能是一世的。”
郁宁来刚好听到这一句,不免目瞪口呆:“师公,你用风水阵才骗得师傅与你好?”
顾国师扭头笑骂道:“滚!”
第6o章
雾凇先生听了这话,眼神更加一言难尽了。
顾国师招了招手示意郁宁进前来,微微挑起一侧的长眉,手中玉扇一张一合,凭栏而立,更显得他满身风流之态,顾国师笑盈盈的问:“你出来作甚?”他意有所指的问郁宁:“你师傅不气了?”
“雾凇先生。”郁宁先是给雾凇先生见了礼,才走到了栏杆旁边,下面的鉴宝会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说:“师傅让我来的对您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