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众人精神亢奋,但身体已经疲累不堪。
唱了一军歌,纷纷靠椅歪头睡去,还有人直接打起了呼噜。
在一片浓浓的睡意围绕下,秦瑶理所当然歪在少年肩头,美美地睡了过去。
这趟车是直接从村子回峪城,要走大半天的路,估计回城已经是夜里了。
半山路时,遇到了暴雨,不得不迫停在路边等雨歇,唰啦啦的雨点子打在车顶,出咚咚咚极响的声音,同时伴有阵性大风,路边的树叶,山上的断枝被吹下来,突然噼哩啪啦打在车门窗上,吓得车里人都一阵低呼。
秦瑶却被早早塞上了耳朵,睡得香沉。
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样雷雨闪电加狂风的天气里,她的梦境又与平行世界联通了,见到了正躺在加护病床上的中年秦瑶。
主治大夫面色凝重地对中年白鹤鸣说,“目前来看,最好的苏醒时机已经过去,秦女士还没有醒来,咱们就只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就秦女士的年龄及身体情况,结合当下的医疗水平,保守估计顶多就是撑个五到十年左右。”
毕竟不是年轻人,有的植物人二十年后还能苏醒,那也是因为年轻耐折腾。
中年秦瑶已经四十五六岁,近五十的人了,撑个十年都是低概率了。
听到这话,秦小瑶急了,直扑到了床边想要叫唤,却不知怎么地一下扑进了中年秦瑶床边,伸手去攥对方的手,却不想……呃?!
她竟然真的攥出了一只手,但这手又不是床上那只正打着点滴的手。
她听到了一道有点成熟又熟悉的声音,“你?”
她抬头,正好对上了床上已经坐起来的女人,那张青春貌美、仍宛如少女般的年轻成熟面庞。
只是这身影明显有些虚,更像是传说中的阿飘形态。
“秦大瑶,你怎么离开自己身体了?你赶紧醒过来啊,你没看到白鹤鸣有多着急嘛?要是你再不醒来,可能就得永远躺在床上,让他看着你一点点衰老死去,你舍得嘛?”
“你是秦小瑶?”秦大瑶眨眨眼,笑开,伸手抚上了秦小瑶的头,“能见到你,真高兴啊!”
秦小瑶瘪脸,“阿姨,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呀?你没看到鸣鸣叔他多难过嘛?”
秦大瑶转过脸,正看着送走医生,坐到床边的男人,握着自己身体的手,看似面无表情,但慢慢从那双漆黑眸子里浸透出的哀伤如水,染红了他已经刻满岁月长痕的眼角。
秦大瑶却道,“看到啦!不用担心,我以前等他回公司,回城,回国,哪一次不是一两个月,三年半载的。他才等了我一个月,不着急!”
秦小瑶,“……”
不是,呃!
原来是她会错意了,人家两忘年恋搁这儿整情绪呢,根本不是生离死别的虐心虐肝又虐身的大戏,就是小小报复一下?!
秦大瑶见小姑娘迷惑震惊脸,低头轻咳一声,道,“开玩笑的,傻丫头,你还是这么好骗呀!”
秦小瑶一听这茬儿,立即不满了,噌地一下站起身,甩开了那只没啥感觉的手。
叉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任性了。担心你的不只他一个,还有好多人。你的爸爸妈妈都还在的吧?赶紧起来,省得吓到老人家啊!”
秦家父母年过七十,也没法天天跑医院,大概一周能来两三次。每次就是坐在床边,给秦大瑶说说话,叨叨些家长里短的,秦大瑶也很担忧父母的健康,也很想醒过来。
秦大瑶说,“其实我也是在看到你的生活,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最近倒是很少去看你了,天天我就等着父母和他来看我,我也想起来,可就是差那么点意思?”
秦小瑶想到,既然大瑶是因为自己恢复了自主意识,那么是不是自己还要怎么刺激下大瑶,大瑶就能彻底醒来,意识和肉体就能统一了?
那要怎么刺激呢?
“小瑶,你最近过得开心吗?你是不是要高考了呀?想好选什么专业了么?你和你的鸣鸣哥还好吧?之前我看到你因为小鸣保送的事情跟他闹别扭,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就回归本体了吗?
秦小瑶高兴地笑开,“我们已经合好啦!夏阿姨跟我说,鸣哥小学就能上少年班了,他选择了留下。后来中学他也考上了少年班,他还是没有离开。”
“他跟我说,学习随时可以做,但是亲情的陪伴是有限的。对他来说,亲人更重要,他想要抓住这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时光,和父母享受亲伦之乐,还有……就是顺便陪我一起考大学。”
说到这里,小姑娘肉眼可见的红了小脸,羞答答的小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秦大瑶心中触动,“真好!就应该是这样子。你的鸣鸣哥,呃,可算是爹系竹马的典范了啊!”
“啊,什么爹系竹马啊!这称呼好油腻。鸣鸣哥他就是成熟了一点,会照顾人了一点,考试深远了一点,做事周全了一点。”
秦大瑶被逗笑了,“是呀,就是亿点点。”
秦小瑶看着那双笑眼,羞涩归羞涩,倏地又扬起下巴,得意道,“总之,现在我过得很开心,你就赶紧醒过来呀,别再折腾了。人生苦短,早醒一日早点享福呐!你看,你都退休年纪了,醒过来就是跟鸣鸣叔过二人世界,要是未来科技允许,你们还可以试着弄个试管婴儿什么的。要是身体不能生,反正鸣鸣叔有钞能力,去国外代孕一个。”
秦大瑶听着小家伙给自己规划的未来人生,静静地笑开。但听到“孩子”时,她心头倏然涌起的波动变得澎湃。
孩子啊~~~
他们磋砣了三十年,近半生,走遍大江南北,飞遍全球国家,若没能拥有一个属于彼此的血脉,确实遗憾又奈。
这一直是她心底里最不敢提及的渴望,现在突然被这孩子翻出来,情绪一度更难以控制。
生命体征仪上的数据一下生了明显的波动,床边的男人低声述述着过往或日常,没有注意数据的变化。
“瑶瑶,我决定了,咱们先注册吧!然后再立一个咱们的基金,扶贫助学。等我们走了,这些财富可以继续帮助那些孩子们去创造他们的人生,建设咱们的国家。”
“没关系,你能陪我多久,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