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中指食指并拢,在齐眉的位置往前,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信你才有鬼了。”想到什么,许光启连声问,“等等,你去看你妈,怎么去的?”
池野倒是没撒谎,“当然是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头盔挡风坏了拿去修,还没领回来。冬天风冷,我还特意戴了一口罩,保护我的半张脸不被吹歪。”
“就不能撒个谎保护保护你老师我的脆弱心脏?”许光启竖眉瞪眼,又顾忌场合,压低了声音骂,“你小子这是脑子没育,全长胆子上了啊你?不戴安全头盔骑车?”
池野学许光启说话:“年纪轻轻,心脏这么脆弱?”
要不是那一点岌岌可危的师德做保险,许光启差点没气得顺手一保温杯砸过去。
再看向闻箫,许光启一瞬间觉得,自己这学生,脸长得好,不出格,不惹事,真是乖乖巧巧、本本分分,一看就不像池野那犊子这么气人、让人操心!
他和颜悦色,“闻箫同学,怎么样,还习惯吗?”
闻箫点头,“很习惯。”
虽然换了个学校,但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同桌呢,还行吗?”
池野在边上不满,“老许,我人还在这儿呢,什么叫还行?我可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把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同桌吓到——”
闻箫瞥了池野一眼。
他眼形窄,双眼皮朝内不太明显,眼尾长,下面还点了一颗小痣,如果爱笑,应该是多情、招小姑娘的长相。偏偏冷冷淡淡的,仿佛谁欠了他八辈子的工资没给。
池野觉得这人性子太冷,又独,仿佛生怕跟谁扯上瓜葛、有个牵扯,事事都分得明白、划得清楚。
但就刚刚瞥过来那一眼,池野莫名其妙地,就把没说完的话重咽了回去。
他这个前·临时队友加现·同桌,眼睛长得还挺好看的。
第三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武历身材魁梧,肌肉派,走进教室,就把卷子往桌上一撂,“我怀疑,牛顿和爱因斯坦,都是被你们给气死的!”
有人应声:“武哥,这惊天巨锅我们不背!”
“那行,那换成我,你们物理老师要是哪天倒讲台上了,肯定是被你们气死的!”武历拳头捶在一沓试卷上,“课代表,上来半月小测验的卷子,我不想再看你们的分数第二遍!否则,我肯定让你们拿班费给我买效救心丸!”
赵一阳有点紧张,回过头来想找池野说话,结果池野就露着个毛刺刺的头顶,正趴课桌上睡觉。他视线转闻箫身上,“朋友,你紧张吗?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最后两道大题好像算错了。”
闻箫摇头,“不紧张。”
赵一阳叹气,愁容满面,“也对,你课程进度没跟上,每门都差了两学期的课,要是换成我,考个四十分,或者直接交白卷都没心理压力。”
他怏怏地重坐好,下巴搁课桌上,叹了口气。
物理老师抱着手臂,听课代表念名字和分数,生无可恋,“长度为L的铁丝,绕成一个高度为h的等螺距螺旋线圈,竖直固定在水平桌面,一珠子顺着这线圈无摩擦下滑,重力加度为g,花多长时间?这么简单的选择题,竟然都有人错!”
他强调一句,“这题不用看题干,我都知道应该选什么!”
有人出声,“老师,这题肯定是同学错了吧,人课程没跟上,题是简单,但错不也是正常吗?”变声期的男生有不少嗓子都粗,刁钻说话,更是刺耳。
转学的本就容易受排挤,闻箫还不是合群的热络性格。话说完,教室里接连响起几声窃笑。
池野正好醒了,听见这句,左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开口,“我说谁这么吵,睡个觉都不安生,原来教室里多了群鸭绒都没长齐的家禽。”
窃笑声立时被压下,开口那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话是池野说的,他不敢回,只好恨恨憋着。
正巧这时候,课代表念到闻箫的名字,“闻箫,79。”
物理老师从课代表手里拿过试卷,看了眼,赞许点头,“知识点讲过的题,都拿到了分,半分没扣。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之前缺了足足一年的课?能拿到这分数,说明你的学习能力非常强、非常快,不错,继续努力。”
这个分数和闻箫自己事前估算的差不多,他走去讲台边,接过试卷,“谢谢老师。”
底下,池野拍了前面上官煜的肩膀,“我们这考试,卷面多少分来着?难道是一百五?”
上官煜回头,告诉他正确答案,“1oo。”
赵一阳双目无神,加入讨论,“刚刚我还说考四十分,我悔过,我这个猜测,侮辱了他!”再看自己的卷子,“我竟然只比闻箫多拿了十分,我多学的这一年课,难道是幻觉?”
池野很不走心地安慰他,“大师,人呢,还是要看出厂设置的,你出场设置不太行,再怎么搞软件升级也没用。”
赵一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您扎心了。”
他又往刚被池野怼了的那伙人的方向望了一眼,“不过,武哥这一串夸奖,可算是给你同桌招麻烦了。那几个人,心眼跟鸡肠子差不多大,估计要把闻箫记恨上。”
池野没骨头似的懒散开口,“那你看我同桌他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