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还得是贴身收着玉牌当念想?”
“啧,你不会是恬不知耻,心悦于自己的大师兄吧?”
“满心想着清洛,贴身收着他的遗物,却还能爬上那邪物的床,伺候旁人,清心宗教出来的弟子也就这副德行,我看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也就不过如此。”
“说起来,清洛是不是死在东都山?跟那邪物脱不了干系吧?”
苏漾血气上涌,察觉到她不管不顾调动灵力,身上铁链寸寸收紧,似是要将她生生绞碎在石柱上。
她耳畔仍是一片嗡鸣声,听着身侧众人继续道:“依我看,说是死在东都山,谁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小师妹都能在魔君身侧安安稳稳的,据说还是那日魔君亲去清心宗要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早就私下与魔宫勾结?”
“魔君亲去的?无缘无故素未相识,就将人要过去?怎么可能?定是早便同魔宫勾结!”
“怨不得那个清洛这般“天赋异禀”,正道修炼,怎会同他一般日进千里?原是早便走上邪道。”
他们对清洛尖锐的诋毁一句句撞进她耳中,苏漾只觉头疼得更厉害了一些,眼前隐隐有黑气缭绕。
大师兄终其一生皆为正道奔走,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大师兄松散一日,哪次接宗门任务出去,不是落得一身伤回来?他剑下魔修同他沿途救下的性命一般,早便难计。
这般好的人,凭什么要在死后被这些宵小肆意辱骂?
苏漾双眸血红,盯着前头那人手中拎着的玉牌。
他一面同后头的人调笑着,一面将玉牌重握在掌中,猛地一攥——只是这动作落到苏漾眼中,突然便放慢了千倍百倍,她甚至能清楚看见他掌中妄图捏碎玉牌的灵力,是如何运转。
就如同,她也能清楚看出,她一剑要怎样挥过去,才能既留下玉牌,又将他神魂一道砍灭。
杀了这些人,全部杀光,她就再听不到他们诋毁大师兄了。
她就能拿回玉牌,替大师兄招魂安魄。
几乎是瞬息之间,此地邪气倏而聚集,汇聚到她足下,紧接着便升腾而起——浓重黑雾冲天而起,甚至掩过日光,无声吞没了她,却也成全了她。
黑雾尽处,苏漾缓缓抬眼,眸色血红,周身邪气缭绕运转,亲昵地亲吻着她的指尖。她的体质本就可汇聚邪气,如今全然放开接融,如海纳百川,她于瞬息之间便连上几个大境界,高境的威压横扫横铺而去,以肃杀之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自废金丹,引邪气入体,冲刷筋脉,重塑灵府。
以极阴之体,洗髓转道。
第37章
黑气以苏漾为中心,自地面迅向四面八方铺陈开,此地一刹间便只余肃杀之感,如坠数九隆冬,临万丈深渊,不存方寸生机。
她甚至没用多少气力,只虚虚一挣,身上铁索应声而断,寸寸碎裂。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她长剑在手,斜向下一剑挥去时,捏着玉牌那人不过刚刚攥了一下,甚至连玉牌的边缘都未来得及毁去——苏漾的剑意比手中利刃更快,剑意划过那人脖颈,没有丝毫减势,径直划过他小臂。
苏漾伸手一捞,在玉牌掉到地上前将它抓到手中,塞进衣襟里。
她的剑太快,那人犹站着,呆呆望着苏漾的方向,努力张口,却只出些意味不明的音节。下一刻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喷薄而出的鲜血淋了苏漾满身。
她甚至没有抬手抹一把脸,由着鲜血顺着她鬓角滴落,只漠然抬眼,血眸中没有分毫情感,手中长剑松松挽了个剑花。
身侧有人惊呼出声,“她……她她堕道了?!”
“即便堕道,也不该有这般修为!”
“不,她这样子,更像是用肉身做容器,容纳了邪气借力——她是极阴之体?!”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又惊又惧的呼声,紧接着便是四处奔逃的仓促声响。
聒噪。
吵得人头疼。
苏漾皱了皱眉,极为随意向前递出一剑,却有一人痛呼出声,几乎是立时便没了声息。
他们要逃,她也不急,饭后消食一般闲闲抬步,剑锋所指之处,却是见血封喉。
她出剑的路数实在不太寻常,明明剑剑杀招,却又极为散漫,似是孩童玩闹一般率性而至——只有那剑尖所对之人,在死前最后一刻,才明白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底下,到底是何般惊天巨浪。
从第一道杀孽缠上她身时,苏漾便失了神志。此刻她只一个想法——将这些人全都杀了,这儿便安静了。
至于他们拼死也要去打开的阵眼,她不在乎。
这是最后一个。
太弱了。
她一剑刺穿了他后心,踩着他的背,将剑抽出来。
她浑身上下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渴求着更多杀戮,可不知为何,她竟隐隐有些反感。
反感什么呢?
苏漾将长剑立于眼前,盯着剑身上仍不断汇聚滴下的血渍。血迹滴落,有一小块剑身短暂地恢复了干净,她便从那儿望见了自己的双眼。
血红一片,颜色重得似乎也要滴下来。
苏漾一怔,灵台短暂地清明了一霎,神色惊惧,手一松,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可也只一霎。
下一刻,她双眸恢复血红,面无表情地弯腰想要拾起血泊中的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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