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同是有些不同,但她自己掂量着,这点不同还不足以叫他心甘情愿地因她入阵。
若是这点不同便足够他主动送上门来,那她还何必费心去想法子杀他?
再说,她是见识过司景行的能耐的,区区阵法,根本不可能取他性命。
苏漾终于攒了些气力睁开双眼,不过微微一动,便传来铁索相碰的清脆声响。她闻声低头去看,只见一条有手臂粗细的铁链拴在她脚踝,另一头深埋地下,铁链上隐隐有光华流转,该是用了符咒缚上,寻常挣不脱。
她两手被反绑在身后石柱上,用的亦是同样的铁链子。
苏漾试着挣了挣,只觉铁链绑得更紧了一些,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索性停下来。背后的石柱冰凉,上头有什么纹路,硌得背疼。她被下了禁言咒,一个完整的字节都不出。地上用血红朱墨绘着阵法,画法儿晦涩又复杂,她一时看不出是什么阵。
她这边弄出了动静,不远处那十数个散修注意到,一时齐齐看向她。为一个率先笑起来,“醒得还挺早。”
他走到她身前,用剑柄拍了拍她的脸,“魔君那般疼你,竟没给你转道?这一身正道灵力,在东都山那地界上,可不好过吧?”
话音未落,他剑柄狠狠戳向她腹间,苏漾吃痛往后一缩,死死抵在背后石柱上。
“不如我替你剜了这金丹?”
她身上灵力醇厚,又是自小按名门正派那一套一步一个脚印修行起来的,这样的金丹,若是被他们所用,可助人一日千里,可遇不可求。
此言一出,余下几个散修亦齐刷刷看过来,似打量砧板鱼肉一般上下打量着她。
苏漾骤然抬眼,正对上面前众人眼底贪婪之色。
她原本还打算着,既是目的相同,又是同道中人,与其这般,不如好好谈一谈,互相合作。可眼下看来,他们与她,也并非是在同一条道上。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左不过她手上还有师父那条红绳,倘若她从中周旋不出,红绳护她断裂之际,师父亦感应得到她的位置。此处离清心宗该是不太远,她不会出什么大事。
“且慢!先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法宝,免得待会染上血,就不好卖了。”
闻言,她身前那人将她腰间乾坤袋扯下来,丢到后头。
乾坤袋里的法器被倒出来,后头几人翻拣着,低低啐了一声,骂了一句,“果真有不少好东西!再仔细搜搜!”
那把重重抵在她腹间的长剑出鞘,挑破她外裳,在她腰侧一划,再顺着向上一挑,她藏着的小乾坤袋便掉到地上。
方才那只乾坤袋被扯下来时,苏漾眉头都没皱一下,此刻却瞳孔紧缩,一身冷汗涔涔而下——那乾坤袋里什么旁的都没有,只有最初到东都山那日,她从司景行手上讨回的属于大师兄的那只传音玉牌。
她是一直贴身收在身上的。
传音玉牌大师兄随身携带了许多年,那上面早便沾染上了他的气息——是她能寻到的,他遗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件里,气息最浓最重的一样了。
倘若他神魂尚在世间,借着传音玉牌上他的气息,等到集天时地利之时,便可为他招魂安魄,送他重入轮回——修士跳出了天地法则,跳出了寿数限制,原本是没有轮回一说的。
别的什么都没关系,甚至想挖她的金丹也没关系,唯独传音玉牌,半分差错也出不得!
一众散修察觉出苏漾的紧张,分外期待地望向地上那个小乾坤袋。为那个将小乾坤袋拾起来,在手中抛了抛,饶有兴味地打开,脸色却在只拿出一只平平无奇的传音玉牌时黑下去。
“就这破玩意儿还得贴身收着?给她碎了吧,免得清心宗通过玉牌找过来。”
为那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抬手便要捏碎玉牌。
“唔!”苏漾疯了一般去挣将她牢牢压制住的铁链,铁链登时收紧,将她手腕脚踝压出深紫红痕。禁言咒下她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近乎祈求地望着那人,望着他手中那枚玉牌。
那是她最后的念想了。
其实她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活人的一种慰藉——人死魂消的那刻,管他什么身后事,也都看不清记不得了。
可若是能替大师兄招魂安魄,送他再入轮回,他就能重来过。
再活一遭,无论是修道入宗也好,还是当个平凡人碌碌一生也罢,总归活着,就有无数希望。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玉牌。她眼眶通红,反应又这般大,显然对这玩意儿极为在意。
不过一枚传音玉牌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他不假思索用另只手划开玉牌,“清洛”两字骤然浮现其上。
他反应了一会儿,便大笑出声。
一众散修皆看见玉牌上的字,当即便有不明所以的问旁边的人:“清洛是谁?”他身旁的人敲了他一下,“清洛你没听说过?清心宗席大弟子,少年剑才,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可惜——”他故意拖长了音,看向一身狼狈被束缚在石柱上半步都挪移不得的苏漾,“死了。”
苏漾耳边“嗡”一声炸响,一时只顾得上死死盯着那枚被人捏在手里的脆弱玉牌,断断续续听见耳边众人的取笑嘲讽,夹杂着谩骂声。
“他这小师妹,这么久了还收着他的玉牌?留了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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