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伸手去接那滴雪,手指动了动,却实在抬不动胳膊了,只能作罢。
宁珣近乎嘶吼出声:“军医——!人呢?!”
他手上沾满她的血,温热,甚至烫,可怀中的人却一点点冰凉下去,贴得再近,也还是捂不暖。
见她目光渐渐凝滞成空茫,圈在她身上的手下意识地想收紧,又怕会就此捏碎了她一般死死克制着,宁珣嗓音已然全哑了,即便竭力放柔了语气,也难掩慌乱:“衔池!醒醒,别睡,一会儿就好……”
他声音也在颤,似是恳求:“我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衔池被他叫得稍稍回过神,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他很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类人,不止动怒时面上是冷的,悲痛之时所能见出来的也是,冷静到不近人情。沉稳之余,又好似什么都被压在下面,是上位者惯有的拒人千里。
倒没想到,他还会有亲口说怕的这天。
衔池费力去握住他一根手指,轻轻攥在掌心。
“我不睡,只是太累了,我闭一会儿眼睛……”她话音虚着,却慢慢笑了下,撒娇一般故意道:“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来了。”
话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宁珣猛地反握住她的手。
说后悔是骗他的。
她本以为自己敢为他挡下暗处的冷箭,是因为来不及。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害怕。
可箭矢贯入血肉那刻,她却在灭顶的疼痛中,猝不及防地尝到一丝尘埃落定的畅快。
无论如何,既然她受了这箭,至少他不会再受伤了。
她不后悔。早知道这么疼,她才更会来。
就像……上一世她冲进东宫那场大火中——她那时以为,她只是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办,她对他动心,好像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更早。
意识彻底涣散前,衔池只隐约听见将士间此起彼伏的呼号声:“传太子军令!杀三王子者,赏银千两!活捉三王子者,赏银万两!!”
不知昏沉了多久,中间也有极短暂的时候,她会勉强有些意识。
譬如有温热的唇抵上来,将苦涩药汁渡来——有些时候是蜜水。再譬如,有人握着她的手低低同她说着什么,话音她是听见了,可惜脑袋混混沌沌,分辨不出话里的意思。
整整五日,衔池昏睡不醒,即便军医都言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亏空,身子需要好生歇一歇,宁珣仍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人是他一手照顾,喂药换药到擦身,事无巨细,而大战刚结束,军务也仍是要处理,只是除了必须由他把控的部分外,其余细节皆抛给了青衡——人数清点好,该还到兴广的还去兴广,伤亡情况和抚恤报回朝廷,该请功的自然也不能马虎。
饶是这样,也已经分身乏术。
见殿下近乎不眠不休,青衡自觉将其余一切事儿都挡了下来——也不算急,完全可以留到宋姑娘醒了以后再请殿下定夺。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