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他是怎么一边这样看着她,一边又能同池立诚一样,事事瞒着她,欺骗她,利用她。
拿她做饵,又说心疼她。
她适时回神,吸了吸鼻子,唤了一声“阿澈”。
沈澈应了一声。
听到他回应,衔池慢慢笑起来,抓起方才那只赤金衔珠步摇,“是真的喜欢,没骗你。”
沈澈闻言便抬手,替她将步摇簪上。
她一手紧握着另只手的手腕,控制着自己,好容易才让自己松弛下来,以免在他靠近时太过紧绷。
好在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随口起了个话头:“要是能再待两日就好了,那道护身符,我还没来得及求完。”
他替她理了理髻,“这么想要那道护身符?”
“姊姊先天便体弱,听人说,护国寺求来的护身符最管用不过。不过这道没求成,不能送姊姊了。”
“巧了,我这病也是出生便带着的。”沈澈顿了顿,语气温和同她商议:“既然不能送她,不如送我?”
他几乎从不开口求人,更不曾向谁要过什么东西。
衔池不明白,区区一道护身符而已,他为何会在意?
总不至是真的笃信,这没求成的护身符,也能祈来康健吧?
说起来,他们幼时能在江南相识,也是因为他体弱的毛病。不然他如何会从京城不远千里跑去江南?国公夫人带着他遍寻名医,好容易才治好。
镇国公的封号是昔年沈家随着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沈家代代皆出将才,后来虽交了兵权,但沈家人武学造诣依旧颇高。
谁能想到,到了沈澈这儿,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幼时竟是一场小风寒便能要去他大半条命的主儿。
衔池摇摇头,“不好。没求成就是没求成,怎么好拿来送人?”
她几句话揭过去,权当没看见沈澈默了两分的眉眼。
衔池没再说话,懒懒斜靠着马车侧壁,随着马车微微的颠簸,闭上了双眼。没多一会儿,就真睡了下去。
沈澈定定看着她侧脸。去护国寺这短短几天,她像是又清减了不少。
她安静睡着时,整个人才真正松弛下来,不再像是防着虎狼蛇蝎一般,在他面前紧绷着。
也只这时候,他才能将年幼时回忆里那个满眼皆是对他的信赖的小姑娘,同眼前人完全重叠在一起。
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小心盖在她身上。
大氅一摘,立马便觉出秋风寒凉。他压着声,低低咳了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