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一脉,没有剑谱,没有剑招,没有心法,走的是留存本真的路子。”
他手指成剑,随手一划,便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剑气。
“在初期,是孕养剑骨。”
谭天命的手在剑气的一端点了点。
“后面便是锻剑与养剑,”他的手随着话语在剑气上移动,“等到剑养成,便是筑基成功,一旦筑基成功,等待你们的便是漫长的求道期,直至渡劫飞升,才算是走过了一半。”
他的手停留在了剑气的中部。
“渡劫飞升后要如何,很遗憾,老夫并不知道,毕竟如果老夫飞升成功了,就不会在这里给你们这群小崽子讲课了。”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弟子们都无言以对。
“当然,我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我知道修士们的最终目标肯定都是一个——合道。”
谭天命的手最终点在了剑气的另一端。
“合道,顾名思义,与大道合二为一,上可元神合大道,下可凡身游世间,讲究一个形神俱妙,凡脱俗的至高境界。”
看到弟子们听的云里雾里,谭天命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
“也就是说,如果我合道了,我在一瞬间就能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大小。”
大小?什么大小?
阿恬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扭头想问身旁的赵括,就看到后者捂住裤裆面如死灰。
作为一个男性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宗门,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有人用了一招万剑朝宗,不少弟子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下面,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不光如此,像穆易这样的师兄想的还深一层。
人们常说大道三千,三千只不过是个虚数,世间道理何止千万,若是其中有一半人合道,他们又闲着没事游世间……
想到这里,很多人下意识的裹紧了月白色的外套。
这令人绝望的世界,到底还有没有隐私可言。
见到弟子们的反应,谭天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要担心,老夫只是打一个比方。”
“因为从上古时代至今,英杰数不胜数,老夫还从来没听说过谁合了道,它就是天道系在我们头上的萝卜,引诱着你,就是不给吃。不过你们也别灰心,一次合不了,就多合几次,说不定大道眼一瞎,你就成功了呢?”
阿恬闻言一愣,顾不上几次琢磨“大小”了,柳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在罗浮山,那绿衣仙灵曾告诉过她,合道会失去自我,可谭天命却说,根本没有人合过道。
既然从来没有人成功合道,那绿衣仙灵又怎么会知道合道后是什么样子?
阿恬现,自己眼前被人挖了一个坑,而她差点就踩进去了。
这个偷换概念的路数,跟《无情道》一模一样。
第37章
“瞧你这样子,真狼狈。”
刻薄的女声从一面半人高的圆形铜镜中出,只见这镜身雕着蟠螭纹样,花纹明丽,泽漆光明,镜边镶嵌有玉石珠宝,上面还刻有代表着十二时辰的铭文。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它微微凸起的澄黄色镜面,上面泛着水纹一样的涟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名女子的身影。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面普通的铜镜,它或许应该被人妥善收藏,放到防卫森严的藏宝楼里,而不是被随意摆在一个遍布着青苔和蔓藤杂草的洞穴内。
回应女声的是几声含糊不清的呻吟,它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显然声音的主人正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反应。
曾在罗浮山上逞凶的绿衣男子虚弱的躺在山洞的中央,他身下是一层又一层的芭蕉叶,勉强能看出床的模样。腥臭的气息充斥着洞穴内部,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腐烂,脓水流的芭蕉叶上到处都是,又在烂肉从骨架上掉落后渐渐长出了肌理。
男子眉头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一头一脸皆是冷汗,他的身体正在与残留在体内的剑气对抗,那无异于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挣扎着活了过来。
“孰湖!”没有得到回应的女人不满的叫了起来,“你在装什么死!这点小伤难道还能要了你的命吗?!”
“……哈……闭嘴……疯婆娘……”被称为“孰湖”的男子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粗喘,胸膛也加快了起伏,“……吵、吵死了……”
诚如女子所说,这道剑气远远没到能要他命的程度,可也足以折磨他一段时间了。
“呵,你现在倒是硬气了?”女人的语气里饱含讥讽,“你那本《无情道》收效甚微不说,去罗浮山寻找道种也能搞到自己一身伤,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孰湖躺在地上,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反驳。
那本惹得段煊气势汹汹打上清谈会的《无情道》确实出自他之手,迷惑几个普通修士根本没有什么难度,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指望修士们就这么轻易的被坏了道统,也不指望他们会杀个你死我活,但只要有人上当,双方的关系必然会出现缝隙,这就足够他伺机而动了。
对于孰湖来说,撒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因此,他在与那个疑似道种的小姑娘说话时,也顺带着骗了她一把,哪怕她当时很可能会被他直接吞进肚子里。
最难以分辨的谎言都是真假掺半的,他确实见过那些仙人辩道,可也仅仅只有这一句是真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