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制药者本人的说法,他是在模仿荒野女巫的巫毒,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条悖论——根本没有人知道巫毒到底是什么样的魔药。”
面对者孩子们投过来的好奇求知眼神,作为所有幸存者中的最年长者,杨明不得不坐下来给这一群可以给自己当孙子孙女的小兔崽子们指明方向。
“我们对巫毒的所有了解,都是来自于传说和野史,还有前线那些拙劣的仿冒品,可你们不要忘了,在今日之前,荒野女巫的实验室也同样是传说,并且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但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您的意思是说,巫毒也有可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房其珩从丈夫的怀里撑起身,她药瓶破碎时离得最近,受到感染也当其冲,此时的脸色着实算不上红润。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面有蹊跷。”杨明摇了摇头。
“既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巫毒,那么为什么第264号通缉犯能那么肯定的说自己是仿照巫毒制作的魔药?”身上披着房其琛的外套,作为在场体质最虚的那个,晏菀青觉得自己与感冒只有一线之隔,“当初他第一次将魔药拿出来的时候,语气是非常肯定的,如果不是他在吹牛,那是不是说明……他见过真正的巫毒?”
“你这孩子确实很聪明,”杨明看了女孩一眼,夸赞道,“没错,问题就在于这里。我知道,少爷、小姐还有阿映,当然还包括清道夫先生,你们以前碰到的药剂师大都是叛军出身,制造着一场又一场的灾难,因此难免会被经验蒙住眼睛,但深想一下的话,就会现,我们要讨论的这位主角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第264号通缉犯当然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他一手炮制了震惊世界的“7月5日投毒案”,获得了no。264这个编号,与此同时,与他制毒手法同样惊人的是在这场投毒案里,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死伤。
是的,没有任何死伤,所有的受害者都在几天后6续自然醒来,王国在第一时间就派了最好的医师前去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全部健康”。
从始至终,女巫都与“嗜杀成性”沾不上边。
一个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换句话说,一群人还能坐在这里对他品头论足就说明了第264号通缉犯的心慈手软。
这也意味着,无论那瓶魔药的作用是什么,起码最初的目的不是用来制造屠杀。
“得,既然咱们几个侥幸能在死神手里苟延残喘几天,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
清道夫一口喝干了汤碗,用手背擦了一把嘴。
“在座的诸位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很清楚,咱们要是想活下去,就要把今天生的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
见没有人搭话,清道夫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女巫死了,谁也没办法阻止药物的传播,黑街周围估计已经全部沦陷,光边境就有足足数十万人,这些人会因经商、访友、出游、求学等原因来往于世界各地,不出三个月,女巫的魔药就会靠着他们传遍世界。”
“除非从现在开始就对感染区进行灭绝式屠杀,否则扩散是无法避免的未来,既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毕竟女巫未必会杀你,但自己人还是很乐意捅你一刀的。”
对于无法控制的瘟疫魔药,世界各国的态度倒是空前一致,都是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若是做的过火激起民怨,就推出一只替罪羊,就像大总统对房其琛做的那样。
晏菀青觉得,这样极端的举措固然并不正确,但其实也与错误无关。
“我知道了。”
出乎其他人意料,第一个对清道夫做出回应的竟然是房其珩,只见她扶着丈夫的肩膀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荒野女巫实验室里的药物流出来污染了水源,原本到手的魔药也被水冲走,事到如今,血色苍穹已经没有了继续逗留的理由。”
此言一出,杨明和阿映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哥,”她对着房其琛扬了扬手,“事到如今,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们走?”
……跟他们走?
晏菀青悄悄竖起了耳朵。
“黑街毁于一旦,河水被药物污染,也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赠礼,一旦回去,等待你的就是军事审判,不如直接跟我们走,叛逃了事。”
她说的一点没错,唯一没说的是,若是房其琛叛逃,那么作为星空海盐塔仅存的当事人,晏菀青的处境会糟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下意识的手握成拳,晏菀青不动声色的扭头看向青年,却现青年也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婉拒了妹妹的请求。
“不,我不能走。”他如此回答。
“哥哥你有时候未免太温柔了。”
房其珩没有再开口劝说,她深深的看了久别的兄长一眼,转身带着丈夫和管家一同离开。
“那么我也走了。”
与军部只是私下交易的清道夫也站了起来,对着二人吹了一声口哨。
“我的佣金先存你们那里,要是以后还能活着见面,可别忘了付账。”
他们都走了。
莫名有些惴惴不安的晏菀青把自己往披着的外套里缩了缩。
“做好准备,”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房其琛抬手放在了有些惴惴不安的女孩头顶,“我们要打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