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晏菀青单手持枪对着他连开数枪,同时转身便向身后门户大开的实验室跑去!
没有膛线的枪支准头极差,需要长期训练才有可能瞄准,晏菀青当机立断舍弃了原本的打算,而在她身后,被杂乱无章的子弹所阻,阮钰铭渐渐躬起了身子,他的双手着地,像是蓄势待的野兽。
跑!用力跑!
短短的几米让她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驾驶,她在子弹仅剩一颗的时候后回手,向前一跃,单手抓住门板,腰部一扭,用力将木门合死!
“嘭!”
撞击声骤然响起,晏菀青差点被门外传来的重力给震出去,她用手摸索着卡上了门栓,背部靠着门板,双腿蹬地,死死的顶了上去。
“嘭!嘭!嘭!”
门外的撞击一下比一下更强,就连锁扣也跟着有了脱落的痕迹,女孩的目光匆匆在房间内扫过,棕熊一遍又一遍的在屋内打转,想要找到一条出路。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晏菀青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阮钰铭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里一定有出口!
然而直到锁头“啪”的一声脱落,她也没能找到出口的所在,门外的撞击声听了,野兽般的粗喘透过布满裂缝的木门传了进来,晏菀青听到了阮钰铭向后退的脚步声,明白对方打算给予摇摇欲坠的阻隔最后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她的目光突然聚焦到了一座猫头鹰标本上,如果没看到错的话,刚才这座标本的眼珠子……动了。
晏菀青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住了放在柜子顶端的标本,然后就在她面前,标本缓缓的展开了双翼,琥珀色的眼珠也随之转动。
这不是标本,这是……精神向导!
除了她以外,房间里还有别人!
“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在战场上与当雇佣兵的叛逃向导交手,就会现他们经常有一些特殊的技巧,能用帮助他们在错综复杂的环境里隐身或者被忽略。”
向导学院的教官在课上如此教导。
“这些复杂的精神暗示需要强大的安抚能力打基础,非常实用,也非常难学。”
这是晏菀青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技巧,作为向导能力被大幅度扭曲的失败品,她在获得常的精神构建能力的同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向导最为基础的安抚能力。
然而有时候,她不会不要紧,只要有人会就行了。
晏菀青眼神凝聚在了故意显露真身的猫头鹰上,她卖出步子向它跑去,后脚刚离地,身后的门就出了一声巨响,伴随着兽吼,破门而入的阮钰铭带着风声向她扑来!
猫头鹰出了一声鸣叫,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与自己擦肩而过,眼前陡然出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她脚跟一扭,身子回旋,正好看到了阮钰铭腾空的胸膛被一把长矛整个贯穿的场景。
那是一个穿着衬衣和西裤的男人,他手上拿着的显然是荒野女巫的某样收藏,锋利的矛尖直接刺穿了怪物的心脏,以至于后者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
当场死亡。
晏菀青作出了判断,然后她拿起了仅剩一颗子弹的火铳,在男人调转矛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时,将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多亏如此,她终于看清了这位伏击者的脸。
白皙的皮肤和文质彬彬的细框眼镜,光看他斯文的外表很难想象他在几秒钟前持枪刺穿了一头怪物的胸膛。
还有萦绕在他周身的微弱哨兵气息,这是一名已经被彻底标记的向导。
晏菀青顶着男人饱含杀意的眼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定不会射偏了。
第38章命运捉弄。
“啊,我想看的歌剧快要开场了。”
看着怀表上的走针,男子推了推鼻梁挂着的单镜,颇为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这家边境剧院的包厢很难预定的,真是令人头疼。”
这么说着,他将怀表收进了西装里。
“况且……这大概也会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演出了,在这里覆灭之前。”
眺望着山下的城镇,男子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把火铳,仔细的检查着弹药,温柔的擦拭着枪身的动作像是对待情人般妥帖。
“开在悬崖上的花朵有多艳丽,建立于贪婪之上的平衡就有多脆弱,从这一点看的话,一百五十年前和一百五十年后也没什么差别。”
山坡上的风将手提箱里放置的手稿吹起,被男人一把抓住,上面依稀有着“观察”、“记录”等潦草字迹。
“承认我那些小宠物的人权,就会被反过来统治,强力镇压他们虽然能够维持一时的安稳,却也为未来不断埋下祸根……我真是给自己的同胞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平庸就是原罪,一成不变让人心烦,既然如此,我就帮他们一把,这也算……售后服务?”
房其琛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就好像他做什么东西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在现王国与血色苍穹暗中联系的时候是这样,在被派遣到星空海盐配合杨明时这样,而现在,他注视着巨大水车下盘坐的女子,混合着无力的荒谬感又一次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他的父母大概是世界上最差劲的父母之一,因为他们总能让孩子感觉到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