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如考虑一下肉食?”她瞅着碗里明显不太鲜的青菜说道。
“不,”男人干脆的驳回了这个提议,“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啊?”
“别露出那副惊讶的恶心模样,”他冷哼一声,“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成天和蟾蜍、蝙蝠、老鼠这样的材料打交道,也会对肉类失去食欲的。”
“好了,”房其琛打断了男人的话,他此时正站在窗边,用手指轻轻掀起窗帘,关注着外面的动向,“你的老冤家可没打算今天就这么放弃,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了西区那个娘娘腔儿?”
“不关你事!”264号通缉犯冷硬的说道,他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大口冰淇淋和青菜的混合物,“老规矩,你帮我打了他们,二楼的药我就全部给你,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留好了量,现在上去给自己打一针,我可不想现你打着打着就神游或者狂了。”
“真贴心,”青年用讽刺的语调回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他在临走前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向导小姐,好好陪着我们的客人,可别让他以下犯上。”
“好的,哨兵先生。”晏菀青如是答道。
目送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女孩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终于找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干嘛?”男人警惕的瞪了她一眼,声音因食物而含混不清,“如果你还打算教育我就免了吧,狼群效应可不是强制服从的指令,哪怕你现在是我的‘头狼’,我也可以进行反抗。”
“你也知道自己很欠揍啊?”
“啪!”
“女巫”不耐烦的将勺子扔回了碗里,乳白色的混合物一下子就将之吞没。
“你不会是想在我这个通缉犯身上寻找良知吧?”
晏菀青注视着他没回应,与更加偏向精神向导本体的精神世界不同,现实中的后者身上多了显而易见的焦躁和神经质。
“咕嘟咕嘟。”
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女巫对着灌了好几大口才略觉顺过气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对着监视自己的女孩突然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知道姓房的上去做什么吗?”他搓了搓手指,也没卖关子,“哨兵稳定剂,这玩意儿在黑市上被称为软黄金,全世界能配出来的药剂师不出五指之数,是唯一能起到低微向导安抚的药剂。”
晏菀青闻言歪了歪头。
“那个女人默许我在这里逍遥自在就是为了有个人能给她儿子配药,”女巫自嘲般说道,“不然我肯定被那群吸血鬼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研究室里,没日没夜的为王国鞠躬尽瘁。”
“每个人都在没日没夜为王国鞠躬尽瘁。”晏菀青意有所指的回答。
“所以你也被她搞过来给她的宝贝儿子上双重保险,不然谁会往这个破地方派遣数量稀少的向导浪费资源?”女巫又开始往嘴里塞东西,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黏糊糊的糊在蔬菜上,还有汁水会顺着勺子滴下去。
“既然一号大人母爱这么泛滥,那为什么干脆不把自己的儿子调回都?”女孩眨了眨眼,“以她在军部的地位,就算无法让琛哥官复原职,可待在总部也不是问题吧?”
“Bingo!”男人打了一个响指,“你抓住了重点。”
“其实那家伙上军事法庭的时候,军部就为此爆了激烈的争吵,大总统的那一派觉得应该安抚民心,一号那一派觉得另一派在放屁,最后是一号出面赞同大总统的决定才把哨兵们的不满压下去,而那个女人宁肯毁掉儿子前程也要把人安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她想找出荒野女巫的遗产。”
失去了真实姓名,被冠以“第264号通缉犯”称谓的瘦弱男人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空碗,抬头注视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眼神像是在放空。
“就算门外汉将再多的溢美之词砸到我头上,我也很清楚自己跟荒野女巫的差距,她是一个远于时代的天才,突破了我至今也摸不到的壁垒,或许几个世纪之内都不会有人比她更出色了。”
这么说着,他微微垂下头,抬起了右手,手指指着镇定坐在原位的女孩,语气里充斥着迷恋和疯狂。
“你自己低头看看你自己,多么完美的造物,她制造了全的人种,开创了的纪元!”
“那群蠢货只知道追求虚无缥缈的魔药,可那不过是荒野女巫最没有价值的作品。”
“相信我,她能让所有的野心家疯狂。”
第2o章薛定谔的母子。
楼下的交谈清晰的传入耳朵,房其琛从冰柜里拿出了女巫事先摆好的药瓶,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次性的针头和针管,将琥珀色的液体吸入针管,挽起了衣袖,伴随着女巫激动的话语,将药物推进了身体。
“嗯……”
哨兵稳定剂入体的感觉十分糟糕,火辣辣的燃烧感顺着血管席卷了全身,蚂蚁爬般的痛痒啃食着神经,他一下子拔出了针管,将用过的针头和针管扔进垃圾堆碾碎,觉得脑子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慢慢转小。
246号不愧是被冠以女巫之名的药剂天才,真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然而,药剂带来的安抚只是治标不治本,随着五感逐渐深化,再过几年,他大概也会像无数前辈那样再也离不开向导的疏解,等到了四十岁,会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接削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