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感慨良多:“只是吴三姐姐等了那么多年,好不易等到消息,竟也不能当即伤心痛哭一场,还得维持着心绪做工,未免也太苦了。”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要糊口,自然什么都没有营生要紧。
即便是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也还得拖着一副无事的面孔过日子。
他回头看着霍戍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忍不住道:“霍大哥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容么?”
“有。只不过这般丧夫丧子的女子夫郎在北域比比皆是,我自小看着过来,只道是寻常。”
沙场上每倒下一道躯体,后头便是好多个小家的血泪,而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毁在了他的手上。
他不否认自己的心肠早已经比旁人硬,若是他心软,自己也便早就骨枯黄土。
桃榆一时间觉得自己也太多话了,想着霍戍出身在动荡的北域,自己还说这些,心里不免愧疚。
霍戍却并未计较,他眸光有些放远,心里忽然像是轻了一块。
他端起茶迎窗洒在了地上:“你交待的事情我都办完了,足可安矣。”
“不过,这次你比我强些。”
桃榆站在一边看着霍戍的动作,抿了抿唇。
长岁哥确实强,不仅有个对他坚贞不渝的姑娘,还有一个孩子在世间,也有一个千里奔赴也要完成所托的兄弟。
屋里的气氛好似有些凝重,桃榆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着霍戍突然看向了他。
“作为男人,是当高兴有愿意一切都给他的姑娘,违抗父母之命多年苦等,甚至一个人帮他养大一个孩子。”
“但作为姑娘,当珍重自身,凡事考虑好后果,当以己身为首。若是一头热不计将来,时运好遇到个不变心的男人也就罢了,时运差遇到个三心二意的,届时悔之晚矣。”
桃榆眉心微动,倒是不想霍戍少言少语的看待问题还挺中正。
只是,他寡言少语的怎的干嘛突然同他说这些?
霍戍见人疑惑的叠起眉,他冷不伶仃道:“你成亲以前,最好别同人乱搞。”
“!”
桃榆睁大了眼睛,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乱,乱什么啊,谁、谁像你说的那样了。我与人都是正经来往,从未有过逾距!”
“现在没有,你能保证以后?”
桃榆连忙道:“怎么就不能了!”
霍戍漫不经心的看着嘴硬的小哥儿:“倘若那个人举着手指对天发誓说今生非你不娶,你是他的毕生所爱,你能做到不逾矩?”
“我、我能啊。”
“好,再若那个人泪眼婆娑的同你说自己的为难自己的不易,一派可怜离你要死的模样,到那一刻你还能确保有此刻的清醒?”
“你看着他眼泪挂在脸上,他让你抱他一下,让你亲他一下,你又还能不能拒绝得了?”
桃榆听着这字字句句的质问,脸乍然红了一片,急促道:“我断然不会如此。”
霍戍看着眼前脸色绯红的小哥儿,实在太过于不谙世事。
他止住了自己有些残忍的假设,只怕这些问询太过锋利而刺伤了他。
也罢,倘若真有人对他有所辜负,大不了再挥挥刀而已。
左右,这些年他什么人没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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